城楼守将见其身子颤抖,立刻眼皮一跳,不由分说上前一步,朝着城下高声道:“城门已开,迎河东王入城!”
他话音一落,先前城门前,跟随陈树诵读的一队兵马立时分列两侧,将城门让了出来,目不斜视,齐齐高声道:“城门已开,迎河东王入城!”
今之事势,义无旋踵,骑虎难下。
石山饶是再不精明,也瞧出如今情势不对,倘若城门乃他们攻开,此时进城,当无迟疑。然,如今陈树公布河东王十大罪状在前,武昌王开城门在后。
河东王此时入汴州城,该当如何?
孙建林在萧誉身侧,高坐马上,脊背挺直,大刀直指城楼上面色发白的陈树,厉声喝道:“竖子无状,安敢造次!”
石山亦怒声道:“陈侍郎空口无凭,为阻河东王入城,竟如此讹言惑众!”
陈树咬牙,并不答他们的话,只低头与萧誉遥遥对视,高声道:“如今城门大开,王爷可是不敢入城?”
萧誉视线落在他身上,不过片刻,收回视线,手握缰绳,沉声下令道:“进城!”
孙建林适才还有所迟疑,如今听得军令,再不犹豫,一扬马鞭,直接跟上。
荆州城内,李秀头戴斗笠,在一家店铺买了干粮,又去药铺抓了两副药草,便急匆匆往城外行去。
他带王妃从吴越一路北上,除非必要,轻易不进城。
今晨,阿蛮身体忽而发热,却还执意往北,他头次违抗命令,将其留在城外一处废置的屋中,自己进城抓药,只是到底不放心,如今恨不能立即回到她身边。
荆州城外,废屋当中,阿蛮正倚靠在一处矮榻上,面色苍白,她自出西都城,日夜兼程,身子早已有些受不住,如今李秀执意外出寻药,她拗不过,只得乖乖等着。
但李秀刚走片刻,废屋外忽有脚步声响起。
阿蛮立即警醒,压下晕沉之感就要起身。
可很快,屋外传来钟彦的声音,他声低沉嘶哑,唤她道:“郡主。”
阿蛮动作立时停下,抬眸朝着屋外望去。
残破不堪的门窗外,钟彦身影立在那里,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