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前面我提到了王诚，他是我们班的物理课代表，既然是物理课代表了，物理成绩肯定就很好了，当然了，和A班的同学没法比，但他在我们班上物理成绩是不错的，物理老师很喜欢他。他的成绩在班上是中上游，和我差不多的，我的各科成绩是语文好一点，其他课都是中等水平，而且成绩不稳定，而他则是物理好一点。他与我而言是不一样的存在，这是所有同学都知道的事实，我来说说和他的故事吧。

我都快忘了，王诚一开始不是我们的同学，是五年级教室要装修我们两个班就合班上了一年，六年级分班的时候，宋老师说她有几个同学很喜欢，舍不得放手，便向学生申请调到了我们班，王诚就是其中一个，而且我们还成为了同桌。都说学生时代的故事都是从同桌开始的，这话一点都不假。

和王诚成为同桌后，大概也明白了宋老师为什么喜欢他，他成绩不是最好的，但他上课很认真，他不会欺负女同学，不会像其他男孩子一样调皮捣蛋，他长得没有说特别帅，但是很耐看，看久了你会觉得他长得蛮不错的，是单眼皮的小男生，还有些可爱，他很幽默，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幽默，不像其他男生一样哗众取宠，他们常常惹得全班大笑，明明是在扰乱课堂纪律，还觉得自己很帅。别的男生，是喜欢欺负女同学，他呢，则是被女同学欺负，但也不是怂得很，只是被欺负的那种，女生欺负他也是好玩，他总会口头反抗两句，不会真对女生怎么样。这样的一个男生，还是比较优秀的，加上又是青春期初期，自然就对他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是在面对其他人没有的感觉，我是喜欢他的，但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知道，我喜欢和他说话，看见别人欺负他心里会不舒服，看见他偷懒，不好好背书，企图蒙混过关的时候我会难过。

知道这种情绪是喜欢还是同学说的，那个时候，王诚可以说是被女生包围的，他的同桌是我，我们俩的前面也是两个女生，这两个女生，李苗，一个常年挂着鼻涕，经常用袖子擦，看起来邋里邋遢的。另一个叫王思，很瘦，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但是很力量，长直发，有齐刘海，脸很小，左脸颊下方有颗很明显的黑痣，长得还不错，在那个时候，她的打扮是好看的。李苗坐在我的前面，常常只坐在位置上，不跟人交流。王思很喜欢转过头来同我和王诚聊天。她和王诚嬉笑打闹过于亲密的时候，我心里没来由的会有些不舒服。

后来班上有同学故作神秘的跟我讲：“你知道为什么王思总爱扭头同你们讲话吗？”

“为什么？”

“因为他喜欢王诚啊。”

“喜欢？”

“对啊，现在很多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人类，只是不好意思说而已。你不会也喜欢王诚吧？”

我大概知道她说的喜欢是什么意思了，毕竟电视里都看过，听她这么问，我有些心虚，赶紧否认：“怎么可能？别瞎说。”

我意识到我确实是喜欢他，我对他的关注总比关注别人多了太多。我喜欢跟他聊天，也希望他能好好学习。很多次背书的时候，都是组长检查，朱港是他的组长，朱港每次都没有认真听，他的组员背书的时候，他都是在忙自己的事，写作业啊，看书啊。王诚就抓住这一点，背书的时候，只把前面几句和最后几句背下来，中间的他就站在那混时长，然后就跟朱港说自己背完了，朱港也就认可了。我看到这样我很生气，我跟他说你怎么能浑水摸鱼，自己骗自己呢，他说反正在组长那我是背完了的，老师又不会查。听到他这么说我就更恼了，但又不忍心说得太过火。

一开始的时候他是笑着说的，后面说多了，他有些不高兴了，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了，甚至是在上课的时候，我们俩还小声的，语气不太好的争论着，他边说着用他那双小黑手拿着笔摊开了比划着：“你是不是想去搞完的状，你要想告你就去告啊，好吧。”

“我没有说要去告你，我只是希望你好好学习，别总这样蒙混过关，这样不好。”我怕他误会，想解释，但又有深深的无力感。

“你不觉得你管得宽了吗？学不学这是我的事。”

我没说话了，一来呢，这是在上课，我不想扰乱课堂秩序；二来呢，我很有自知之明，确实是我管得太多了，我没有资格，可偏偏自己总是不受控制的对他说这些事，我只是希望他能越来越好。

有一次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对劲，每次听写的时候，他都错一大堆，主要也是他不愿意好好看，好好背。错多了，老师罚抄，一个抄三遍，她拿着两支笔抄完就又玩去了，我同他说，让他听写前好好记一记，抄的时候也别这样偷懒，不然总是记不住那些词怎么写，考试怎么能考好呢。

他又挥动的他的黑手笑着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啊？要不然这么喜欢管我。”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慢了半拍，他如果是有些生气的问出这句话，我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可是他笑着，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到叫我有些不知所措了：“没有，怎么可能，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荒废了自己，我们现在不就是需要好好学习嘛，就是希望你能好好学习。”

小主，

年少的喜欢是藏不住的，我不知道王诚问出那句话是不是已经有所察觉，我也不知道前排的王思是不是也察觉了，毕竟王思对王诚的喜欢班上人都已知晓，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同我有一样的心境，有人喜欢自己喜欢的人，多多少少是有些不高兴了。有一天，王思同我说：“宋婵娟，我跟你说件事。”她在她的座位上反向趴在我的桌子上，让我把耳朵凑到她的嘴边，很小声的在我耳边说：“李苗是喜欢王诚的。”

“啊？不会吧？”我倒是真没听说李苗也喜欢他。

“是真的，你别看她平常不跟我们讲话，就一个人在那坐着，其实她一直都在关注着你们，关注着王诚。”

“你怎么知道？”

“你听我跟你讲，你可以观察一下她，只要你跟王诚讲话，或是喊一下王诚，她是会回头朝你们看的，她真的很关注王诚，不信，你可以试着叫他的名字，看李苗回不回头看。”

我和王思就真的会特意叫一叫王诚，发现确实只要一提王诚的名字，李苗就会不自觉的扭头看过来。我喜欢的人有很多人喜欢，不知道是件好事呢，还是件坏事。

后来我俩被调开了，这么算来，小学五六年级还真是经常换座位换同桌呀，同桌变成了孙文瀚，而我的前面也不是李苗了，变成了李飞，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孩子，是我们班最高的，他也是近视眼，因为看不清黑板，他的舅舅就是之前被老妈举报了的数学老师，可能就是这层关系吧，这是我猜的。说实在话，我不太喜欢他，他的个子确实有些挡视线，但这不是主要原因，关键是他不太爱干净，身上总有股臭臭的味道。李飞也很调皮，是顽劣的学生，他同孙文瀚玩得很好，虽然孙文瀚也不是个乖学生，但他对女生很好，更不会动手打女生，张飞喜欢打女生，而且下手没轻重，我被他打过，差点整吐血。他比孙文瀚闹腾，总是讲话，找着孙文瀚闹，整得我是我桌椅都不能平静，我想写作业，却总因为这受到影响所以很烦这种行径。有一回我实在忍无可忍了，语气就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努力的保持平静：“李飞，你好烦啊，你能不能安静点。”

“不能，我干什么关你什么事？”

“你影响我写作业了。”

“那就别写了，有什么好写的。”说着就抽走了我手中的笔，丢着玩，一不小心没接住，掉到讲台上去了，他起身去捡，坐回来的时候他的板凳撞击我的桌子，导致我的桌子又“地震”了。

“你能不能别闹了，把笔还给我。”我虽然很生气，但我尽量的在压着自己的脾气，班上女生没有对他发过火的大概只有我了。

他依旧没有给：“诶，诶，你来抢啊。”

我上去抢了，抢不到：“李飞，你真的好贱啊。”我踢了一脚他的凳子，他反手往我背上捶了一拳，我顿时说不出话了，赶紧捂着肚子，脑袋靠在了桌上。那一拳我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我的背上涌到了肚子里，肚子里说不出来的疼，感觉五脏六腑在喷血，还有一股气体从腹部到了胸腔，又从胸腔到了喉咙管，就好似血液在往上涌，但我又没有吐血，我感觉身上在冒冷汗。

这不是李飞第一动手捶我了，他以前都是捶我的胳膊，胳膊生疼，他还和他的同桌王思互捶过，我曾经跟他说过他打人没轻重，很疼，但他丝毫没听进去。此时，李飞大概也意识到了不太对劲，他笑嘻嘻的凑近我：“你没事吧。”

太疼了，五脏六腑碎掉般的疼，我没忍住，哭了。

“李飞，我觉得我对你很好了，你看班上哪个女生没有吼过你，她们都很烦你，你应该知道，我不想像她们一样，我总觉得你应该能看到别人对你的好，为什么你就不能也好好的对待对你好的人呢。”我已经气到了极点，但依旧不忍心发火，我实在不想班上每一个女生都对他是一副恨不得逃到千里之外的样子。

他同我道了歉，但我对他的厌烦度达到了极点，我不是讨厌调皮捣蛋的男生，孙文瀚也是不安分的同学，我就觉得他挺好。班上男生挺爱照镜子，比女生都爱，宋老师很讨厌这种行为，总说男孩子怎么还比女孩子臭美，所以不让他们照，但还是有个别会偷着照，孙文瀚就是其中一个。这天，他又在照镜子，拨弄着他的刘海，问我他帅不，我说还行吧，就是你的头发不太柔顺。孙文瀚的头发有种像自然卷的粗糙感，他应该是自然卷的，只不过他是男孩子，留着短发，而且卷得不是很严重，就看不出来。

“你觉得我的头发不帅？”他问我。

我抬头认真看看他，其实还好，但不是我喜欢的发质：“嗯，还可以，但不是我喜欢的发质。”我知道孙文瀚不会生气，便实话实说了。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就王诚那样的，很柔顺，很飘逸。”

“哦。”他一副了然的样子，“你不会是喜欢王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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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我只是喜欢他那样的发质，班长王杰的头发也是那种很柔顺的，也有飘逸的感觉。”我有些心慌，努力找补着。

他却一副怪异的表情看着我。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你别瞎闹，别造谣啊。”我不敢再看他。

“我什么都没说啊。”然后他忙自己的事去了。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结束了，结果没两天，在我们去吃饭的路上，他跑来逗我：“哟，我喜欢那种飘逸的头发，就像王诚的头发，王诚的头发很飘逸是吧，你喜欢的就是王诚吧。”

“你别瞎说，我都说了王杰也是啊。”他冲我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怎么回事啊，你喜欢陈宇啊？”一旁的宋锦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对她向来是毫无保留的，就同她说了，前两天我同孙文瀚说我喜欢柔顺、飘逸头发的事。果然八卦之心人的关注点都很精准，她听完后就问我：“那你到底是喜不喜欢王诚？”

我没想瞒她，我环视了周围，看有没有班上同学或者老师，然后冲宋锦招了招手，我俩头挨头，我很小声的说：“我跟你讲，你不要跟别人讲啊。”

“嗯，我不会跟别人讲的。”

得到她的肯定回答，我这才说：“是的，我喜欢他，我对他的感觉跟别人不一样。”

“你真喜欢他呀，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呀？”此时我们在边走边说，不然，搞太晚了，食堂真没饭了。

“嗯，怎么说呢，就是我喜欢看他，喜欢和他待在一块，想跟他聊天，也想他能好好的，认真学习，关注有关他的一切，想起他，心里很高兴。”

“真没想到你会喜欢他。”

“为啥？”

“因为他个子好矮啊，比你矮那么多。”

我想了想，王诚确实比我矮，矮了大半个脑袋，而宋锦还比我高一点，所以在她眼里，王诚就更矮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比同龄人都个高，当然，宋锦是例外，我脑子里想着一个男孩子比我高的样子，我反而不喜欢，就是喜欢比我矮的，大概是看比自己矮的人，看习惯了吧，我们村的小伙伴都比我矮。

“不啊，我还就喜欢比我矮的。你真的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我只想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我从未想过这份喜欢应该有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我小小的心里放着一份欢喜，毕竟在我这个年纪，是错误的，我还这么小。

孙文瀚后来也就没提了，这个玩笑过去了，班上同学也都不知道有过这个小插曲，我以为这份喜欢我会永远藏在心里，只要我不说，就没有人会翻出来，但是后来，这个秘密还是从我嘴里说出来了，然后，它就不再是个秘密了，还是人尽皆知，闹出了风雨来。

初中的新同桌是个女孩子，终于不是男孩子了，一开始我是坐最后一排的，同桌是个男孩子，我眼睛看不见，班主任就把我调到第二排的，我刚搬到这的时候，旁边的女孩子可高兴了，还帮我擦桌子，把她的书又往她那边移了移，她说：“太好了，你做我的同桌我太高兴了，还是和女孩子坐好。”

我笑了笑，我觉得她应该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和当初的刻板印章完全不一样。是小学的刻板印象，她叫方优，小学时是隔壁班的，毕竟当时两个班水火不容，班上同学总说隔壁班的同学人都不好，我便也不喜欢他们班。可事实是，他们都是很好的人，别人我不知道，但张鑫宇是真的很好啊。张鑫宇和方优当时可是她们班知名人士，成绩好，张鑫宇的成绩一直都是很好的，方优相比于张鑫宇可能差了一点，但是也是他们班拔尖的了。和她成为同桌本就是一件不错的事，大概是青春期来了，我不再向小时候一样喜欢跟男生玩了，我开始慢慢偏向于女生了，所以，我更喜欢同女生做同桌。加上方优特别的热情，我们很快就熟络了起来，然后她同我说了她的故事，她和她喜欢的人的故事。

方优说他们班六年级的时候就有很多对了，这个事我也是上初中才知道，小学六年级的我没有谈恋爱的概念，我们整个班都没有，上初中后，张鑫宇在上学放学的路上同我讲了他们班成双结对的故事，我才感慨道，他们班是真的更加早熟，全班大部分都已经有了恋爱的经历，就在小学六年级，我还不知道谈恋爱是什么的时候。方优说当时班上也有个男生喜欢她，同她表白了，她也是欢喜的，便同意了，她说那个男孩是杨标。我有些惊讶，我以为成绩好的都是喜欢成绩好的，而杨标的成绩可以用稀烂来形容，感觉上他是根本就不想上学的，还是令老师头疼的学生。我说：“你怎么会喜欢杨标的，根本没法把你俩联系在一块。”

方优笑了：“是吧，大家都这么说，但他对我是真的好，每天早上都会给我买早饭，事事以我为先，什么都想着我，也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他上课好好听讲，好好学习，他也真的是这么做的，他长得也不错呀，很难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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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标长得确实还不错，虽然是小眼睛，但还真有点小帅。我很好奇他们的现状：“那你们现在......”

“分手了，毕业的时候就分了。”我从她的语气里读出了难过。

“啊，是为什么呢？不喜欢了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是害怕，因为我有个伯伯和姐姐是这个学校的老师，就是初三教数学的钱老师，还有教我们美术的钱老师，她是我姐姐，怕她们说我，我就提了分手，没说缘由的提了分手。方标后来找过我几次，我没说原因，就说不想谈了，让他不要找我了，说他很烦，他便再也没有找过了我。”

我叹了口气：“那你现在后悔吗？”

“后悔啊，但不知道怎么说，我想和他说清楚的，我也知道我们这个年纪的喜欢太肤浅了，但怎么着也想着同他说清楚，我们可以还是朋友，可以共同努力，未来的事在交给未来就好了。”

我很赞同她说的话，我经过初中对喜欢的了解，当然主要是别人的故事，我也从未想过谈恋爱这件事，不是我还不够喜欢王诚，而是压根就没想过这件事，我这个年纪该做的只有学习，在我的心里，依旧是喜欢和谈恋爱是不挂钩的。

她说：“你既然是走读的，那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

“你是想让我帮你们牵牵线，解除误会？”她一说我就了然了。

“是的，你真聪明。”她笑了。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不是放学后要骑车回家吗？他也是要骑车的，你们可以约着一起走，我写条子你帮忙传递一下可以不？”

“可以，就今天放学吗？”“嗯，明天吧，我想想写什么好，你要怎么跟他说，直接去他班上跟他说要和他一起走吗？”

“我跟他不熟，我看他跟宋笛玩得很好，他们俩每天放学都一起走的，我跟宋笛说说吧。”

“你跟宋笛很熟？”

“对呀，我俩家搁一块啊，一起长大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