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朱无能立身于老鼋背上,正伸手朝湖面中指指点点,但凡朱无能手指到处,那老鼋就张口一伸脖子,湖面上立时就少了一具水匪的尸体。那老鼋在大船周围稍稍滑动了几下,少顷,湖面上的六十具尸体,便尽被老鼋吞入了腹中。
那老鼋好似还极其享受口里的“美食”,每每于吞食之时,还仰起脖子,张口咀嚼一会儿,这才缓缓吞入体内。徐恪浮身于湖面之上,耳朵里听着老鼋张口咀嚼之声,脑海中不自觉地就想象出水匪们的尸体在老鼋口中翻滚,骨骼尽被咬碎发出“嘎吱、嘎吱”之声响,饶是他艺高人胆大,此际也听得是毛骨悚然……
非但是徐恪,站立于大船上的舒恨天与管塘等人,尽皆都听得是头皮发麻,后背泛出阵阵凉意,有几个胆子小的卫卒,更是吓得股肱战栗,几欲晕厥。
“大哥,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朱无能右足踢了几下老鼋后背,只见那老鼋伸长脖子,鼻孔喷出两团水汽,似是异常满足地长鸣了一声,随即悠然转身,向北岸游去,未几,就见那体大如山的鼋背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终于消失不见……
徐恪暗运真元,双足猛力往水下一踏,提气上跃,不想,那大船船身颇高,他跃至湖面之上,却还是够不着甲板,只得再次回落到湖面。
船上的舒恨天手指徐恪,不禁笑道:
“我说无病老弟,你到底是不是南方人啊?都说你们南人善水,可本书仙今夜看你,下不能下潜于水底,上不能上跃于船面,可见你平常说自己水性好,多半也是吹牛啊!”
旁边的管塘忙取来缆绳,甩向徐恪,“徐大人,接着!”
徐恪接过缆绳,再次提气腾空而起,借着长绳之力,双足一踏船板,终于稳稳地落在了船头。
“好!”管塘忍不住大声喝彩道:“徐大人,好轻功啊!”
徐恪却暗自道了一声,惭愧!身为杭州人,今日才知,自己这水下的功夫,原也稀松平常。
舒恨天见徐恪衣衫尽湿,忙提醒道:“无病老弟,外头凉,赶紧去舱里边换身衣服吧!”
徐恪望着湖面上,只零星飘上来的一些碎木片,回想方才那数十具水匪的尸体尽数被老鼋吞吃入腹中的场景,不禁摇头叹道:“我这二弟,今夜委实任性了些!这几十条活生生的人命,他就这么一个个地全都打死,还让一头大鳖统统给吃了,咳!……”
“瞧你这话说的……”舒恨天立时辩驳道:“今日要是没有你二弟及时赶到,你我此时还不都成了‘落汤鸡’?!”他指了指湖面,“这太湖水浩渺无边,要是大船被凿沉了,你我就算凭着一点功夫逃生,可叫钦差与众位兄弟怎么办?这几十个水匪今夜若不死,死的可就是咱们的弟兄啊!”
“是啊!”旁边的管塘忙也附和道:“舒老哥哥说的太对了,今夜要不是有刚才那位兄弟帮忙,大船怕是早已被凿沉啦!这些水匪半路上竟敢袭杀钦差,犯的已经是死罪,若是被抓着,也是要全都砍头的!”
徐恪点了点头,顿觉两人所言有理,依大乾律令,敢刺杀钦差者,形同谋逆,非但是死罪,且首犯还要被诛九族。
更何况,中元节那一晚,自己为抢夺先机,昆吾剑连连出手,须臾间就有几十颗人头落地,当晚自己杀人有理,今夜缘何又责怪起二弟来?
他正要回身入舱房中换衣,忽见几个水手慌慌张张地跑上前来禀报道,船底的几处破漏虽已堵住,只是有一个大洞,已经被凿得太深,实在无法填满,湖水依然在倒灌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