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徐恪又忍不住挠头。
屠青青摇了摇头,“哎!你这个木头,说你是木头,还真是一段木头!真不知我那大姐,究竟是喜欢你什么?”
“我险些忘了,屠姐姐目下还担着杭州知府之名,且还是署理盐务钦差。”徐恪一边抓抓耳朵,一边憨憨笑道:“要是姐姐明日里换作这一身打扮上堂,恐怕莫说是杭州府上下,就连整个大乾官场,都要传为奇谈了!”
屠青青白了徐恪一眼,“我要是换回了女儿身,恐怕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一直护你帮你的那位魏王殿下!”
“是是是!”徐恪忙不迭地点头,“屠姐姐提醒得对!自明日起,姐姐依然是无病的‘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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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的,徐恪一想到屠青青只需今晚做一回他的‘屠姐姐’,从明日起就会变回他的“李兄”,他心里便顿感一松。
看着徐恪不停地抓耳挠额的模样,屠青青心中不觉又好气又好笑,先前一番吟风弄月的兴致早已荡然无存。她取来两只大海碗,放在徐恪与自己面前,提起酒坛将海碗灌满,说道:
“小无病,时属仲秋,佳节已近,今夜你我泛舟湖上,仰可见明月皎皎,俯亦有清波漾漾,如此良辰美景,你我姐弟不如豪饮一场,今晚索性来一个酩酊大醉,如何?”
“屠姐姐,今晚咱们已喝完了两大坛百年女儿红,几十斤好酒已然下肚,姐姐还喝得下么?”
“哈哈!区区两坛何足道哉!姐姐早就听说你酒量非凡,在青衣卫里号曰‘酒仙’。可姐姐偏生不信,今晚姐姐就要与你比一比酒量,来……喝!”
“好!……喝!”见屠青青酒兴大发,徐恪胸中也顿起一股豪情,他端起大海碗,与屠青青碰了一碰,旋即放到唇边“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徐恪一口气饮完酒后,揩了揩嘴边,忍不住赞道:
“好酒!真不愧为我江南名酒也!”
屠青青自也不甘示弱,一如徐恪这般,将一大海碗女儿红一口气饮尽,也是翘拇指大赞道:
“贤弟,好酒量,真不愧为青衣卫里‘酒仙’是也!”
“屠姐姐,青衣卫里,是哪个说我‘酒仙’的?”徐恪心下不禁称奇,心道我何时竟得了一个“酒仙”的雅号?
“自然是你们沈……是那个丁春秋说的!”
“丁大头?真会胡说八道!我这点区区酒量,连君羡大哥都不如,怎能担得起‘酒仙’之名?……”
“李君羡?小无病,你是说,你的酒量还不及李君羡么?”
“那是自然!我与君羡大哥在长安饮酒之时,休说是这口感绵软的女儿红,就算是酒性奇烈的三十年陈‘汾阳醉’,君羡大哥也能喝得下整整一坛!”
一说起李君羡之名,徐恪心中顿起一股惆怅,他北望京城的方向,心道这么久未见,不知君羡大哥在长安城过得怎样?
“李君羡竟有如此酒量?”屠青青似乎也来了兴致,她又将两人的大海碗尽皆倒满,随即问道:“小无病,你快与姐姐说说,你这位君羡大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听闻他被打入天牢之时,还曾亲手给自己刮骨除蛆,果真有这样的事么?他一个凡人,如何能忍得了那种剧痛,竟将一片片腐肉,生生地从自己身上刮去?”
“嗯!姐姐所言之事,实乃千真万确!我君羡大哥之坚忍,又岂是一个凡人之所能?他在天牢之时,受尽孙勋那厮严刑拷打,双腿腿骨尽被打断,腿上已是血肉模糊,双手、双脚、脖子还被铁链死死套住,就连琵琶骨中都被穿入了两条大铁链,他在牢中只能枯坐于地,浑身不能有丝毫动弹,以致于时日一久,双腿就长满了蛆虫。寻常人遇到此种苦痛,哪一个还能受得了?!可君羡大哥见了我,非但丝毫没有喊痛,当时还朝我面露微笑……”
徐恪举起海碗,与屠青青碰了一碰,这一次他倒没有一饮而尽,而是缓饮慢喝。他一边喝酒,一边就向屠青青说起了他与李君羡的那些过往之事……
屠青青听得异常仔细,时不时地还会问上两句:
“这么说,李君羡被关在诏狱的天字十六号牢房中,双腿打断,浑身动弹不得,腿上还长满了蛆虫,他竟能在没有任何麻药之下,仅凭手中一个破碗,就将满腿的蛆虫腐肉尽数刮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