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武在他目光下,又悍不畏死地舔了几口血,继续道:“除了我,这只血蛊世上再无第二人解得。即便你们救走他,给他强行起钉驱蛊,他也必被蛊虫噬心而死,不仅如此,驱蛊的人会中蛊,葬他的人也会中蛊,与他同处一室之人都会中蛊。”他望向那面具人,双眼已全然泛红,语气透着刻毒血恨,“我自然要他生不如死!一个刺杀朝廷命官的钦犯,竟还妄图越狱,还有你们这群胆大包天的劫狱者,今夜,你们杀我多少袍泽,我便要他生受多少痛苦!”
面具人蓦地一动,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韦武已被他狠狠掐住脖颈,面具人寒声道:“看来只能将你一并带走了!”
韦武在他掌指下深深一笑,哑着声道:“我有杀己之力,亦有施蛊之能。”
面具人目光凶厉地瞪着这嗜血恶徒,又森寒地扫过他身边的天隼,这人不只不畏死,也不惧他袍泽死,他们正是在以命搏一线生机。面具人能将他带走,但他宁死不会给杨牧风解蛊,他还会对他们施蛊,也许武功高强如他们,他难以下手,但他们身边那些身手平庸者,却会遭他荼毒。这是一场以弱博强的博弈,输赢只在于谁搏得起命。
显然,强者这一方搏不起。
杨牧风在那钻心入髓的剧烈痛楚中失神了一瞬,神智并没昏厥,身上疼痛难捱,耳间却越发清晰地听着他们说话,那侍卫长的话一字字钻入耳膜,他一字字都听得懂,却要一句句在心中搅一搅,才弄明白那一句句的意思,要几句话放一处慢慢回想,才确切知道他说的是何意。他在死牢里看见墙壁渗水,知道今夜下雨,这大半夜过去,并没听到一点雷鸣,想明白这些话的一刻,却宛如当头一个大霹雳,震得魂飞惊得魄散,他以为只是中了难解之毒,想不到却是中了蛊,堂堂七尺之躯,竟被人当成养蛊之体。那侍卫长说的话还只是皮毛,他并没说出,这蛊养下去,他会变得如何,是会任人宰割还是任人操控,抑或是变成一只恐怖虫体,最终血枯肉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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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牧风纵然再奸滑老练,此刻也惊得牙床一阵打颤,只是混杂着呻吟声,别人看不出。所幸他正承受着痛苦,脑子运转迟钝,太激烈的反应与复杂的心计都没有,只明白了一点,他走不掉了。
然后,他凭着本能短暂想了下,走不掉该怎么办。
他走不掉,似乎只能让别人走掉。
他在聚神想事情时,疼痛似乎少了几分,精神也慢慢恢复了几分,这时定眼看着面前几个劫狱者,猛咬一下舌尖,又聚了点精气神,颤声开口:“几位义士……杨某只是一介卑仆,微末之身,不值得诸位犯险援圄,请速速离去!杨某将这牢底坐穿,总有解蛊之机,彼时再图报主家大恩与诸位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