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神,自然没有资格审判他人的对与错。”
“只是……只是哥哥,我一直觉得很奇怪的一点就是,如果我们凡事都带有目的性去行善,那么这个善还能统称为善吗?”
“行善的目的需要换取相应的回报作为抵押,那……这不就是商人普遍的交易吗?以物换物,这种物本身可以是有形的,也可以是无形……”
她讲着讲着眉眼阴霾逐渐加深,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讲什么,能讲什么,最后,只能怔怔呢喃,自说自的话。
“怀有目的性去践行的信仰还算是虔诚的信徒吗?既然连约伯都不能得到上帝的救赎,那普通人呢?”那我呢……
最后那句话她吞吞吐吐就咽回肚子里,根本没有勇气问出来,只能永远埋藏在体内,烂在风里。
等到哪一天大限将至时,就把它撒在风中,随风飘去,永远成为不能说的秘密。
傅既琛安静听完她最后一个字,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只是换一种方式讲。
“嗯!我觉得你说得很好,不过太过于理想化了,顾盼盼,这人世间本来就是各种欲望堆积的场所,人也只是凡胎肉体一个,既然是凡胎,就会有凡人的弱点,至于弱点嘛……来来去去也不外乎那几个,贪嗔痴慢疑……”
“就像去寺庙烧香拜佛的人,他们大多数人的愿望无非就是升官发财,可是他们却忘了释伽牟尼佛在出家后,就是一个行乞化缘的穷光蛋,甚至连他自己都视钱财如粪土,又怎么可能给他们带来财运呢?”
顾南枝听得一头雾水,嘟囔着抱怨“哥哥,我们刚才明明在说约伯的事,你怎么扯着扯着扯到佛祖那么远去啦!”
“远吗?”傅既琛笑了笑,深情凝视着她的眸子,若有所指“南枝,虽然带有目的性的行善并不纯粹,但起码他的行为也是善的。我只是想提醒你,你自己也不过是凡胎肉体中的一员,既然如此,就不要将自己架在一个较高的道德平台审判,有些错不属于你,你不要全揽在自个身上。”
他的这句话很淡也很轻,却让顾南枝听出一身的冷汗。
“你……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她面容凝滞略带怵,唇齿张合间给人一种战战兢兢的怕,已然失去方才所有的笃定与自信。
傅既琛快要脱口而出的话倏然戛止,他突然就怕了,害怕会触碰到她的伤疤,考虑再三,最终决定不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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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厚的大掌举至她眉间,在那处轻轻用手指一扫,扫开眉毛上箔着的点点雪花,而后才吊儿郎当讲:
“没什么意思,我就看你刚才说话丧丧的,想要反驳一下你的观点而已。”
顾南枝暗自在心里轻吁一口气,撇嘴不满道“我哪丧了?”
话音落,忽而就想起以前的那些事,神色不禁黯然消寂下去。
她捂住自己的心,默默道:
哥哥,其实我想对你说,我真正丧的时候你根本没有见过,那是一种颓然,一种绝望,像个无理取闹,精神失常的疯婆子一样,癫狂到一种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