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望月坐直了身子,伸手为裴长意倒了一盏茶。
听着茶水缓缓流入杯中,她的心绪也平静了许多:“世子爷担心陆遮哥哥已经为太子所用,所以从来未打算重用他。”
“世子爷有自己的考虑,看得出他聪明。但也更因为他聪明,所以他已经放出来这么久,却未能为世子爷所用。”
裴长意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听着她满口夸着陆遮,有些不舒服地放下茶盏:“月儿这盏茶,是为他所求?”
徐望月也坦率地点了点头:“世子爷不信他,是因为你不了解他。可我不同,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认识陆遮哥哥。”
“我们相识于微末之时,如今小娘死了,我唯一的亲人就只有红玉和陆遮哥哥了。”
徐望月低垂了眸子,轻轻抿了两口茶水,似乎陷入了回忆,神色间掠过一抹寂寥。
“我可以向世子爷保证,他绝对不会为太子所用。”
“你可还记得,当日你问我,是如何得知你的生辰?那时我还很小,陆遮哥哥写了一篇很长的文章。”
“他愤恨,因为你母亲为了寻你,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劳民伤财,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你这个小世子找回来。”
“那一年,冬日极冷,冷得好些贫苦百姓差点熬不过去。”
“但那些人的命,都不如你的命要紧。”
裴长意微微蹙了蹙眉头。
那年冬天,他在林家村,虽不至于衣不蔽体,但也差不多食不果腹。
那个冬天有多冷,他和贫苦百姓一样清楚,一样只能受着。
徐望月话锋一转,眼底泛上一抹柔意:“我自然知道,你并非是这样的人。”
“我只是想告诉你,陆遮哥哥心中有大志,有百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是他从前教我的诗。”
“他如此有气节,有抱负,绝对不会投入太子那种人麾下。”
太子是何人,他们太了解,陆遮也一定早就看清他的为人。
视贫苦百姓的命为草芥,只顾自身,旁人都不会被他放在心上。
虽然知道徐望月一定更为了解陆遮,以她的性格,这番评价也定是极为公正客观。
可听她如此夸他,裴长意漆黑如点墨的眸子微微一沉,看不出他的情绪。
徐望月莞尔一笑,眼眸笑得弯弯的,清澈的眸子泛出些微盈盈水光。
她望着裴长意,轻声说道:“他纵然再好,也比不上你。”
说完这句,她面上浮上绯色,这些话说出口,总有些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