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像是那种会给别人交待的人,”铠甲男子有些疑惑,“难得看见你会花心思在复国之外的事上。”
“因为小公主习惯待在他身边,是不是爱情暂且不论,他们甚至都要成亲了,”夏则面无表情,“一个西夏的公主,一个魏国的侯爷,结局是什么早已注定,为了防止他发疯,我自然要多为小公主考虑一些。”
“看到小公主被我们拥立着复国他就不发疯?”
“如果能打下西凉,那么辽国和西域以及大半草原就会彻底断开,这是魏国北伐的最好机会,他坐镇河北,局势如此,就算想发疯,也会有人拦住他,至于是皇帝还是民意,我不在乎。”
铠甲男子摸了摸下巴,想着夏则话语里的余音,叹息道:“和你们说话,是真他娘的累。”
他们安静下来看着车队护送着那辆马车进入西凉,听着汹涌咆哮的黄河,铠甲男子察觉到身边的读书人仿佛又老了一些,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侧鬓居然也有了一缕白发。
“是什么让你坚持到现在?”他问道,“你应该知道,夹在魏辽中间,终究是要走到头的。”
夏则的目光落在了空处,他负手站在黄河边上,却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西夏的国都。
“我当然知道,”他说,“但我不在意。”
“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那种为了一个目的可以把自己都烧掉的那种人,”铠甲男子说,“可这种复国的命运,让一个小女孩来背负,是不是太残酷了点?”
“她是西夏的公主,是注定的新帝。”
“可如果她不是呢?”铠甲男子看着他,“如果她真的只是那个顾怀随手在路边捡到的侍女,是那个想要和他成亲,平平安安过完下半辈子的小女孩呢?”
“你有没有考虑过,也许亡国后很多党项人都已经习惯了现在的日子?也许这么多年下来,缠着你的不是那千万亡魂,而只是一个你自己构造出来的执念?也许你如此大费周折,却只是寻找到了一个跟西夏八竿打不着的普通小侍女?”
夏则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铠甲男子遍体生寒,他从未见过眼前青衫文士的这一面。
“她一定是。”
夏则转身离开。
“不,她必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