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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薛怀面无动容,依旧垂手伫立原地,一瞬不瞬凝着上方光景。
场中朝臣再无人敢叫嚣,先前于秦灵若接手储君虽心中有异议,可眼下瞧着上方“祁王”这等举动,又觉得着实可怖可恨!
方才那几位都是肱骨之臣,祁王看也不看,毫不留情就拖命人出去砍了!
如此不计后果,肆意妄为,若是来日继位,他们这些老臣多半也是没有活路可言!
心中愤懑,忽然听见殿中央铁甲包围之内,传出一道清越脆亮的女子声音:
“皇兄这般冒失,不计后果砍杀老臣,岂不怕来日,君臣失和,寒了臣子的心?”
“便是得了皇位,心无所向,又有何用?”
秦烈行摆手,包围秦灵若的兵卒虽然稍稍分离,列队两侧,外人看来,却仍是可以转瞬之间,一举致命的距离。
秦烈行讽笑,睨眼看她,得势之下,口中的狂傲更加不加掩饰:
“皇妹太过稚嫩,登得大位,万物皆为刍狗,自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何需同他们讲什么道理。”
秦烈行立于玉阶之上,薄唇轻启,说出得话无心无情,字字如刀,下方朝臣听闻惊怒交加,一个一个面色变得更加难看,想起方才被拖拽下去的老臣,心中郁气已达顶峰。
这厢秦灵若面无惧色,清淡开口:
“奥,也对,皇兄自是通晓奇门异术,若有不顺,忤逆之人,替了他的芯子,臣服于你,岂不是轻而易举?”
秦烈行眉心拧簇:“你知道了?”
秦灵若好似无心说道:“皇兄恶事做的这般多,若想一点痕迹不留,也非易事。”
旋即,秦灵若面容眉眼清寒,眸光冷肃,大胆跨前一步,像是全然无视身侧的卫兵威胁,反而提高了声音:
“皇兄习得西曙秘术,夺人身躯,移斥他魂,桩桩件件,同修罗恶鬼有什么两样!”
“前朝后宫,不知有多少人遭了皇兄毒手!”
“若是皇兄来日登顶大位,满朝文武岂非全部成了你的提线傀儡!”
“我说得,可对?——大、皇、兄。”
此言一出,众臣悚然惊愕得说不出话来,不寒而栗,冷汗直流。加之当下被挟制,人人自危,会不会下一个就被变成秦灵若口中的“傀儡”。那方才几个老臣……
未及深想,更加骇人听闻的消息炸响身侧:
八公主说:大皇兄?此人莫不是,秦烈行!?
披着秦昭烈外壳的——秦烈行!?
原来祁王朝中“得心”竟是,竟是用了这种法子!
简直丧尽天良,泯灭人性!
这同人皮恶鬼有什么两样!
这北玄江山,若是落得他的手中,岂不是变成了人间炼狱!
什么龙霄殿,往后,改叫阎王殿好了!
秦烈行倒是不曾想秦灵若,到了此时此刻,竟是还有胆子同他叫板。
莫不是她以为,当众挑了他的隐藏面皮,就能俘获人心,扭转局面?
当真可笑。
秦烈行也不与她废话:
“贺薛怀,将八公主带下去!你知晓该怎么做!”
身侧卫兵重新围拢上来,秦灵若也不避闪,也不挣扎,忽然轻笑一声:“大皇兄,当真以为,今日登殿,本公主毫无准备吗?”
秦灵若调笑一般,抬起手臂,不慌不忙,学着方才秦烈行的动作,拊掌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