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作响的老旧黄色小巴在油麻地街头穿行,车内尽是些低声交谈,唾沫横飞的咸湿佬。
李安和青年并排坐在一起,似乎与车内的氛围格格不入。
青年把头往李安这边凑了凑,小声问道:
“这些人都是去城寨的?”
“是啊,你没听刚才那人讲的嘛,去找女孩啊。”
李安上下打量着青年,脸上表情似笑非笑:“你该不会不知道找女孩的意思吧?”
“当然知道啦。”
青年点头:“就是去找人嘛,我也是去城寨找人的。”
话都讲的这么明白了,可看到坐在自己旁边的青年,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单纯模样。李安不由咳嗽了两声,好似被口水呛到了一般。
他无奈的摇摇头:“老兄,你确定伱嘴里的找人和找女孩是一个意思?”
“都是找人,能有什么区别?”
青年疑惑的回了一句。
看着对方的眼神,李安沉默了一会,忽然笑出了声:
“随你怎么理解吧。”
没有过多的解释,在城寨这个复杂的环境里,太过单纯不行的。有时候,吃点小亏,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第一次来香港?”李安问道。
青年没出声,神情恍惚了一下。
“我从澳,门来的,来城寨找人。”
说完这话,他有些尴尬的转移话题:“对了,兄弟,你去城寨干什么?也是去找人?”
“可以这么说。”
“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李安。”
李安笑了笑,明知故问:“你呢?怎么称呼?”
“我啊,我,我叫阿拳。”
看到青年结结巴巴地回应,李安笑而不语。
“嘀嘀~”
汽车喇叭不时发出刺耳的尖啸。
小巴车掠过各式新建高楼以及低矮的唐楼,从油麻地果栏一路行驶过界限街东街口,最终停靠在墙面斑驳的城寨入口。
随着车门打开,相谈甚欢的两人跟着人群下了车。
自称阿拳的青年打量着斑驳的城墙及城门上九龙砦城这四个模糊不清的大字,神情恍惚。
男人走过来,不耐烦地催促道:
“喂,你们两个还傻乎乎愣着干什么,还不走?”
阿拳回过神:“.好的。”
“我就不去了。”李安开口说道,目光一转,看向城门口,那里身穿短衫的李建军正看着他。
男人闻言,眼神不善的盯住李安。
“你耍我啊!你先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再说话?真当我是大善人,以为来城寨不去玩有免费车坐?识趣点你就”
一张青蟹出现在男人眼前,喋喋不休的男人顿时闭上了嘴。
“十块够不够?”李安冷漠出声。
男人搓了搓手,伸手抓过钞票,笑容满面。
“够了,够了!”
李安瞥了他一眼:“那还不走?”
“你不跟我们一起?”阿拳回过头问道。
李安摇摇头:“不了,我们不同路,以后有机会见面的。”
“走了。”
男人一把拉过半推半就的阿拳就往城寨走去。
目送着青年离开,李安走到李建军面前。
“人都来了没?”
“来了,我带你去。”
“啪叽!”
鞋子踩进污水里,溅起大片浑浊的水花。
此时,正是中午,外面艳阳高照,城寨里却是阴沉一片。
逼仄、潮湿的小巷内,李安和李建国并行往前走,目光不自觉打量起眼前这座简陋、破败的围城。
极目所望,是凑在一起,在原有住宅上歪歪扭扭搭建起来的破败楼群,遮天蔽日。
从进城寨到现在,短短五六分钟的路程,一路上时不时能看到,有骨瘦如柴,脸色苍白的道友蜷缩在墙角的阴暗角落。如果不注意对方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大概率以为是死人。
两人经过时,比猫小不了多少的老鼠受到惊吓,从躺倒的道友身边蹿了出去。
“军叔,城寨里的势力有哪些?”
李建军徐徐说道:
“最大的无疑是同乡会三巨头。光明街的福寿金,专门经营烟馆、红丸馆和粉格,自己也吸的头脑发昏。冯春美和冯夏满是安乐楼的大捞家,经营脱,衣舞场和妓寨。柯万长则是龙津路中心赌坊的大庄家,经营赌坊和地下拳场.”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