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过了两日,与李俊约定之期将至,船只却才刚刚驶入苏州境内,可惜风向依旧未变,柴进等不识操舟弄桨之辈也只能望江兴叹,干着急却帮不上忙。
众人正在舱内商讨可行之策时,舱外传来阵阵嘈杂的吆喝声。柴进走出一看,顿时被眼前这一幕震惊。
只见江面上各类漕船数不胜数,平日难得一见的千料巨舰竟也扎堆出现,让本就不宽阔的运河显得格外拥堵;沿河两岸成千上万的纤夫们,伛偻着腰,匍匐着屁股,拖泥带水的艰难前行;纲官节级却拿鞭使杖,催促纤夫用力牵挽,即便如此船速依旧缓慢,盖因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未占。
望了眼船上承载的花竹杂木、奇石怪树,耳旁传来的纤夫们的号子声显得愈发凄婉,柴进不禁感慨:若是隋炀帝知晓宋徽宗这般会玩,二人恐会互相引为知己。
柴进明白眼下并非伤春悲秋之际,碰巧撞上押纲船队,若不改换路线,失约恐是在所难免了。
此时堵在这里进退不能的其余商船、客船,也皆都怨声载道。可惜胳膊拧不过大腿,毕竟眼前挡路的纲船乃是为天子办事,狐假虎威之下,商人旅人怎敢得罪,只好认倒霉罢了。
柴进与闻人世崇留下的船夫商议之后,不敢冒逆风走海路的风险,决定掉头驶入太湖,绕过此段运河后继续北上扬州,日夜兼程的话倒也迟不了几个时辰。
正当堵在纲船后面的商船、货船有条不紊的调头时,西北方向却袭来滚滚浓烟,船夫篙工阵阵“走水了!走水了!”的高呼声,让运河之上渐渐混乱起来。
而裹在纲船中间不起眼的一艘五百料货船上,此次押纲的使臣朱彦,在舱内不停踱步,焦急地等待纲官回禀。若只是普通走水,损失些舟船花石,朱彦倒不至如此,毕竟按纲运条格规定就算全沉失纲船也不过革职杖八十,这点小事他家兄长朱勔便能替其掩下。
真正令朱彦心慌的是此行表面是为天子押纲,实则却是为蔡相送礼,若舱内那贴着封条的几个箱子有所损失的话,恐用不着别人动手,朱勔第一个便轻饶不了他。加之今早起来朱彦便右眼皮跳个不停,总觉得祸事将近,这才如惊弓之鸟般惴惴不安。
过了大约一炷香功夫,未等到纲官的回应,侍从却叉着一满面黑灰的艄公进来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