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听到这一声呼喊,崔厚的脸色更是难看,『来人!先掌嘴三十!再拖下去打!』
待到护卫将那几人拖出,崔厚急促的喘息了几下,才算是平复了一些,站起身来,怒目环视在堂诸人,沉声而道:『尔等荣幸,皆系主公,若不能忠勤克劳,便是大罪!敢有因私情而枉纵者,休怪某不念情面!!滚下去,检点为事,再有疏漏,绝不留情!』
堂内的众人闻言之后,便是连声应是,然后各自起身转入各自的官房直舍当中,装模装样的埋头苦干起来,即便是手头上没有什么事情的,也是拿着一本账本翻过来翻过去的看,生怕崔厚过了片刻转过来问一句忙不忙什么的……
独自在堂内的崔厚喘息了一阵,神色渐渐平复。
『家尊,阿郎正在后厢……』待到此时,一名崔厚心腹家仆才凑到了崔厚耳边,低声汇报。
崔厚吸了一口气,冷哼一声,转出了中堂,穿过后廊行入后舍一间不太起眼的房间中,一名脸色红润、颇有醉态的年轻人便是当即阔步迎上,嘴里说道:『父亲大人,崔七等正在家宴上,怎么就被捉回……』
『闭嘴!我且问你,崔七是什么人?是你下属,还是商会属吏?还有,谁准许你私下勾连商户,买卖物资?!』崔厚低声喝问。
年轻人是崔厚之子。
之前崔家窘迫的时候,崔厚不得不往来奔波,维持家业,那个时候崔厚满心满怀就是怎样才能赚钱,怎样才能维护住家业不垮塌,怎样才能今天吃喝完了明天还有得吃喝……
等到崔厚真正开始站稳了脚跟,崔家开始发达起来之后,崔厚却忽然发现自己和儿子生分了起来,就像是陌生人一样。他儿子有什么想法,他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他儿子也不在乎。然后他儿子也不喜欢学习,只喜欢天天走马逐犬,斗鸡斗狗……
玩多开心啊,爽多重要啊!
这要废了啊!
崔厚急急的请老师,聘西席,可是晚了,他儿子根本学不进去,捧着书本就打盹,一听要去打猎就精神,一年下来老师西席换了五六位,书经却读不了二三本。
急了,打。
打得儿子满地乱滚,打得崔厚自己泪流满面。
汉代接生条件太差,崔厚已经死了两个妾外加两个孩子了,生的时候大出血,小的大的都救不了,毕竟一方面当时崔家当时也在起步阶段,条件也一般,另外一方面长安的百医馆都是后面的事情了。
啥?
教育学?先不说有没有,即便是有,你让当年的崔厚在汉代一边冒着生命危险行商,白天赶路,晚上捧着教育学苦读怎么教孩子?然后他家孩子只要躺着等老爹的教育学读好了再去学习?
亲情?不是有那啥的『富二代』被穷困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告别有车有房有店面的继承人身份,回到因为找孩子家徒四壁的十八线小城市,然后不能忍受和充满亲情的亲生父母闹翻的么……
崔厚自己也年龄大了,这几年虽说还想要孩子,可是就是生不下来,叹之奈何……
再这样的情况下,千亩良田一独苗,烂怂也就只能当做好比了。崔厚不是没有动过什么让人过继一个来的想法,可是毕竟这个是自己的血脉啊,真要领养一个聪明的,这个不就是个早死晚死的区别么?
领养一个傻的,那不是比现在还更糟糕?
有时候崔厚独自一人在夜里也会黯然神伤,自己这么拼搏,当年窘迫的时候甚至是自己带商队千里奔波啊,在山间林地之中,忍受虫蛇,还要躲避山贼土匪,费尽心机打点沿途的哨卡城池,每一次都是在生死边缘挣扎,才有了当下的家业,才有了眼前的财富,可是……
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然后自家的这个儿子,依旧是吃吃喝喝,飞鹰走狗,每天一大堆的酒肉朋友,哄他一句他就开心,叫他一声哥他就将钱财往外扔……
来长安定居才没多久,就博得了一个『仗义散财』的『好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