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有财大怒正要回怼,却听见风浅浅道:
“你总算干了件人事儿,若不是怕这脑袋污了本姑娘的鞋子,我也早就给它踹飞了。”
她看了看四周:
“咱们就这么几个人吗?”
顾通涯苦着脸道:“那三个老东西只能自求多福了。想来有灵脉护体,也不至于被石头砸死。”
宁有财:“哪儿来的这么多灵脉?人手衬一个?咋就没分我一个?”
顾通涯道:“十万大山种族万千,你看到的才有几个?”
“本来也没指望能派上用场,所以就想着先研究明白再说,毕竟老祖宗留下来的这门神通,说得也没多详细。”
“你整天一副视权势如粪土的模样,掌着财权却偏偏不入长老会。”
“自然要给你小鞋穿。”
“现在看来,还不如当时将此事彻底公开。若灵脉之力能叫我白帝城大部分民众掌握,也不至于在这乱石之下赌命。”
宁有财愣了。
嫌弃我的话就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口吗?
风浅浅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咱们也得快点,活下来的百姓总得有人指挥。鱼老三,还得看你……嗯?你怎么了?”
风浅浅瞥见鱼老三的神情,见他满脸失神,身体也忍不住在颤抖着。
顾通涯也觉得奇怪,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也没见他这样过:
“三儿啊,你咋了?”
鱼老三抬起头,脸色难看至极:
“阿生……”
“我的阿生……”
阿生是谁?
风浅浅念头一转,想起钟黎似乎提过。
是鱼老三的儿子?
突遭大难,鱼老三心中善良公义,忙着拯救大家,却忘了自己的儿子!!
顾通涯和宁有财也罕见地不言不语,眼神中略带怜悯,看着鱼老三。
二人都是不约而同地想道:
一个顽童。
想要在这天灾里活下来……
………………
老于头扛着一袋麦子,用油纸包了六两猪头肉,急匆匆地往驿站跑着。
他紧张地看着周围忙前忙后的军民,又捂紧了些怀里仅剩的一点碎银。生怕那些人会趁乱一个箭步冲上来,抢走自己这卖了一天货物的所得。
“外头怎么了,听那大兵说,大门口也封死了,难道到天黑也不开吗?”今天城里有点不对劲,东西也没卖出去多少,要是早些天过来,没准不是这光景。”
“这一袋麦子也够吃上月余。这六两……怎么觉得这么轻,难道是卖肉那屠户的称缺斤少两?他五大三粗的模样,我也不好跟他理论……”
“我和老婆子年纪大了,吃不吃肉没关系,娃儿正在长身体,只吃鱼不吃肉也长不了力气。一顿切上少许,加进粥里,娃儿吃起来也能多点滋味。”
老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肉,喉咙也忍不住蠕动了一下,吞了一口唾沫。
走着走着,外城内外震天的呼喊声传进耳朵,城墙上人头攒动,也不知道在忙活什么。肃杀之气弥漫,压得老于头有些缓不过气来。
“难道是宁大掌柜跟城防营闹起来了?”
他愈发担心自己的小驴车出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来到只有茅草盖顶的驿站——这是白帝城专门为周边村落准备的落脚之处。老于头跟大家聊起天,同时也在暗暗期待着城门的开启。
这一等,就等到了深夜。
其间老于头问过往的兵卒发生了何事。可是换来的只是冷漠一视,没有人愿意回答他。
“看样子今晚是回不了家了。”
老于头忙活了一天,也没舍得买吃食,着手中的猪头肉,虽然已经没有了热乎气,但是香气就是不讲道理地往鼻孔里钻。
“这是留给娃儿的,这是留给娃儿的……”
老于头喃喃,将它揣得更紧了些。
突然一个稚气的声音响起:“诶,老伯伯,你在这里呀?”
老于头一抬头,只见阿生满脸童贞,望着自己。
“哦,是那两个兄弟的孩子。”
“他们得罪了官兵,如果真的被城防营抓走了,可不是几天就能出来的,却是苦了这孩子。”
老于头看着灰头土脸的阿生,嘴一咧,露出黑黄的牙齿,但并不可怕,满脸的褶子反而充满慈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