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
是他打扰了她。
崔令鸢嗯了一声,“没事没事。”
其实痛得可以。
她自己撑着树干站起来,虽然有些艰难,但并不打算求助对方。
所幸府里巴掌大的园子她闭着眼都能走回去,崴着了左脚,她便单用一只右脚蹦蹦跳跳地回去了。
背影落在沈晏眼中,有些可笑,他没有笑,只觉得神奇。
乌烟瘴气的贵府,是怎么养出这样一个三娘子的?
其实,这并不是二人初次相见。
至少对沈晏来说不是。
那时二人来宁国府辞行,母亲思及三娘子与崔令窈是姊妹,遂提出让仆妇带三娘子去蘅芜苑说话。
或许是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家丑,总之沈晏下值后,回到蘅芜苑,正欲进门,却因听见姊妹争锋而止步。
“此去东都,你可莫要再似从前闲散了。沈五郎是要科考的,你们这一支,希望全在他应试上,若被你带累得蹉跎了上进心,没了翻身的指望,岂不成了侯府罪过?”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你我姊妹一场,我能帮衬的,自然会尽量帮衬。”
崔令窈的嗤笑十分刺耳。
另一道声音慢悠悠传了出来:“姊姊此言差矣,若光凭我便能影响旁人上进与否,那整个侯府这会子已经垮了。诗云‘八风吹不动,端坐紫金莲’,若能被外力影响,那也只能怪这人心性不坚。”
“不过姊姊如今这般扬眉吐气,可见心性还是坚的。”
少女音色水灵娇脆,懒洋洋地噎了回去。
听墙角不是个好习惯,他转身便走。
那时他只是不喜崔令窈心思多,夫妻之间关系并未到如今僵硬地步。
但也知道对方在侯府以这门亲事为荣,藉此在其余侯府子女面前展现出优越。
崔四娘子因此动了歪心思。
她们都将他当做一个抢夺后可炫耀之物。
崔三娘的语气听着,似乎毫无波澜。
那时他便想,真是套歪理。
又想,这般“八风不动”就将崔令窈噎得无话可说歇了气焰的三娘子,会是个怎样的人?
虽未见面,却已有交集,今日一见,方觉“原来如此”。
月光昏暗,他的影子和树影投射在地,黑乎乎一团。
女子身上清爽淡雅的茉莉香似乎还萦绕在鼻尖未去着,与时下贵女间流行的走到哪都香风一片的浓重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