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后来,李观龙却发现陆景这颗星辰越发明亮,鹿鱼也从不曾跟在陆景身旁,而是始终在书楼芍暮院中操持花卉。
李观龙不知多少次站在芍暮院前那巨大的杨树下望着院中的鹿鱼。
这位赫赫有名的大伏少柱国深以为,只需要陆景身死、元神顿灭,鹿鱼总能记起那山涧中的许多事。
可今日,李观龙却觉得……即便自己身后有十余万大军,陆景就蹲在那晚霞上,他似乎也无法留下陆景。
“神关……”
李观龙深吸一口气,他闭起眼睛,二三息时间又猛然睁开,继而策马转身,穿过十余万大军,朝着神关方向而去。
“好,既如此,我就在神关中等你。”
李观龙轻声低语。
陆景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也仔细看了李观龙一眼,旋即抬头,就看到十六万大军往后数里之地。
姜先时正背着行囊,站在诸泰河畔远望着天空。
他眼中似有唏嘘,又有惊喜。
奎奎如玉的身姿就如若一颗青松。
太玄宫中惊雷阵阵。
偶有剑光涌起飞入高空中,便斩去几份落日余晖。
仔细看去,那里还倒映着一座瀑布。
瀑布中有人放声大歌。
“我本楚狂人,凤歌笑圣贤!
手持绿玉杖,朝别黄鹤楼!”
神通起光辉。
陆景隐约看到那太玄宫中,一位盖世的剑客挥洒剑光、一位持万千神通的豪客操持长河、楼阁、高台、蜀山以送自己,也送观棋先生。
“今日若无有两位前辈,我便是元神颠倒乾坤、便是气血直登大龙象,也无法走出太玄京。”
陆景想了想,朝那太玄宫中行礼。
一道冰寒的目光刺破云雾落在他身上。
陆景直起身来,竟又开口道:“圣君,我会去神关、会去北秦、会去齐国、会去重安三州,也会去那虞渊炀谷。
还请圣君待我,我也会再入玄都。”
彩霞上陆景默默低语,却不知那宫中圣君是否曾听到。
他头顶,荧惑星高高悬空、太微垣酝酿的星光通透而璀璨。
两颗帝星照耀前路,无数目光依然落在陆景身上。
南禾雨看到陆景站在彩霞上远去,清丽面容上多了些惆怅,却也只能多些惆怅。
心中所想,岂能够事事得圆满……
洛明月终究未曾出手,她手中蟾魄名剑上,五颗大蟾之灵隐于其中,她望着自家爱徒眉宇间的惆怅,不由叹了口气。
洛明月正要说话,柳大家却忽然笑了。
她抱着流泉古琴,道:“你们尚且年少,往后还会有诸多交集,倒也不必伤怀。”
南禾雨略有怔然,这般简单的话却令她心中多出些希望来。
“陆景先生修为越盛,我却不过堪堪照星,往后便是再遇到他,只怕也说不上三两句话。”
“还是要仔细修为,总要看到陆景先生的背影。”
南禾雨思绪及此,忽然觉得陆景先生脚下那一抹晚霞实在太好看了些。
昔人已乘晚霞而去,下次再见不知是何时,可他总没有死在这玄都。
……
次辅大人府上。
甚至从一旁的花圃中挖出了一枚如若白玉一般的丹药。
那丹药哪怕落在泥泞之中也片尘不染,透亮的仿佛能照见人的心绪。
当盛姿拿到这枚丹药,不知为何,她眼里忽然满含泪水。
她仿佛在这枚丹药照出的光中看到陆景含着歉意的一笑。
“一枚天丹就想让我知难而退。”
盛姿撇了撇嘴:“伱尚未与青玥成亲,我盛姿可不会这般轻易放弃。”
“景三哥逃得越远越好……”陆漪紧紧握着手中的长剑,她年岁见长,两条马尾也已变成一条。
陆漪看不到彩霞上的陆景,直至苏照时与他说话。
宁蔷咳嗽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那众多杂技绘本上都说太玄京以外尚且有广大的天地。
表弟年少成名、功绩不凡,见惯了太玄京中的风景,现在走将出去看一看天下风光也好。
总比待在太玄京更好。”
宁蔷这般说话,陆琼眼中又多了几分羡慕。
他也极想去外面看一看山水、看一看风光,以诗文交友天下。
只可惜他是太玄京大府子弟,母亲与祖母所有期许都挂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