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人似乎十分满意,又躺了回去,语气中竟带出些鼓励来:“这书楼中刮着一股奇特的风,我躺在那一股风中总能听到些闲言碎语,倒也是十分有趣。
陆景,我也听过你的事。”
“之前你确实活得艰难些,虽比不上这天下许多贫弱的人们,可是那也总是苦难。”
“尤其是活在大府世家,有少爷血脉,却又低贱些,这苦难便更加深重了。”
老人徐徐说话,眼睛微眯,语气中带着感慨,仿佛是在说自己的过往,又仿佛是在劝慰陆景。
陆景心生好奇。
他不知这躺在书楼中的老人,为何知晓这许多事。
他也并不曾开口,就和旁边的绫雀一般,仔细倾听着。
老人又道:“如今看来那些深重的苦难极令人厌恶,又令人想要迫不及待的脱离。
可若过些岁月再看,也许会发现正因有这些苦难,才能磨伱心智,劳你筋骨,带来许多好处。”
老人好像是在劝慰陆景。
可始终只是仔细倾听的陆景,听到这番话竟摇了摇头。
他脸上带着笑,语气也是对老者的恭敬。
但说出的话,却与老者方才话语大不相同。
只听陆景摇头对他道:“先生,于这件事上,我所思所想似乎与先生不同。”
老人更感兴趣了些,浑浊的眼神更亮。
陆景笑道:“苦难其实便是苦难,并不值得赞颂,单纯的苦难也并不会带来成功,只会让人麻木,麻木并非磨砺,一不小心也许便会深陷泥潭,再也无法爬上来。”
“圣人所言,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不是指苦难,是指许多层面的磨砺,单纯将这些磨砺归为苦难,不免曲解了圣人的意思。”
陆景谈起这些来,眼神里还泛着自信。
他前世便是研究经学的,说道自己熟悉的道理,也确实值得自信。
此时老人和绫雀都在注视着他。
绫雀,也就是南禾雨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老人思索之间,点了点头。
于是陆景继续道:
“而且,若是苦难都值得那些赞颂的话语,又如何赞颂其他真正美好的东西?”
陆景话语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