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陵君为代表的战国养士公子,讲究的不就是“谁来投奔我,那就是看得起我,我不能对不起来投的人”。
诸葛瑾全程并没有在这个动机问题上多说,他只是等刘备自己发出了这样的感悟后,才趁热打铁,立刻跟刘备讨论执行层面的问题。
只听他抓住机会暗示道:“既然主公以人为本,以凝聚来投之人的人心为本,我也唯有竭尽全力,助主公完善具体的方略了。”
诸葛瑾说这话时,非常郑重,正式,也是希望坚定刘备的决心。
他的措辞里,没有再用“属下”自称,而是只说“我”,称刘备却仍然称呼“主公”。这一切看着别扭,却全都是为了强化对话的正式性。
刘备确实是他的主公,但站在朝廷的层面看,他又不能自称属下,因为刘备的太尉和他的司徒是平级的,大家都是三公。诸葛瑾是刘备阵营内唯一一个不能在正式场合在刘备面前自称属下的人。
刘备看他措辞那么正式,也激发了更多认真对待的情绪:“还请子瑜教我,为了此事,我军该当如何调度兵马将领、钱粮军械。时机上,又该如何处置?”
诸葛瑾:“我以为,此战还是要以速战速决为要,但又不能明着调度太多兵力。我军在蜀中的驻军,已经撤出来四万人了。但剩下的,算上吴懿、费观的兵马和去年的曹军降兵,依然有超过十万的总数。
要解决刘璋,十万人无论如何是够用的,哪怕留下一部分守土之兵,和北线提防曹贼的兵马,也是够的。关键是看我们怎么用了。
我的想法是,要求快,就不要顾及一时的破坏和伤损,要确保一上来就立威,全线出击。这样无论哪一路打慢了,或者因为意外暂时顿挫,也没关系。只要任何一路长驱直入,刘璋覆灭便指日可待。
如果我们非要从荆南重新调兵入川,一来容易让刘表警觉,不利于刘表在重病时继续信赖我军。二来也容易被曹贼警觉,抓住时机在其他方向制造冲突。
所以我的建议,是只调强将,不调兵马。益德当然要再次入川,但是可以悄悄的入川。主公甚至可以先让他多公开露面几次、饮宴无度,然后放出风声,说他抱恙也好,其他如何借口也好,这都不重要。只要让他入川时无声无息,能让荆南文武习惯了益德此后几个月不露面即可。
除了益德之外,兴霸本就驻扎在三峡鱼复一带,让他前去江州备战,也是轻而易举。北线,则可以让文长先集结兵力于梓潼,静待益德抵达。
到时候,益德、文长攻北线陆路,从梓潼直扑涪城、绵竹。兴霸再挑选几名精干副将,走长江水路,斡刘璋之软腹,分兵略取诸县。如此,纵然成都或是雒城一时难以攻破,也不至于耽误大事。
而且,士元和孝直选择了九、十月间起事,这个时机其实对我们也很有利。除了他们信中提及的便于因粮于敌之外,还有一层好处,他们尚未提到,那便是临近冬季,大雪即将再次封住秦岭,让北线的曹军彻底断绝南下汉中的道路。
我军在汉中的驻军,常年保持在三万以上,这是为了防备曹贼夏秋入侵,葭萌关等地,留兵也不少。到了冬天,其实就没必要留那么多了,完全可以把其中绝大多数,都调到南线,对付刘璋。
如此,我军并未从蜀地以外的地方调兵,但只要是冬季作战,就能凭白多出三四万可以直接投入战斗的部队,这个优势不好好利用,岂不是浪费?主公如今就可下令,赶紧让汉中之兵提前往梓潼移动,哪怕曹贼将来得到消息,大雪也已封锁秦岭。”
刘备思忖了一会儿,一拍桌案:“只能如此了,孤这就让益德做好准备,先大宴几场给他煞煞瘾,从此直到拿下刘璋,都得戒酒!再挑选几个擅长水战的江东降将,让他们跟随兴霸,走长江水路进攻。汉中那边,也会立刻下令让王平赶快集结部队先行南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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