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小女孩迅速丢下饭碗，离/座纷纷跑去卧室，把收拾衣物的冯小青围住。六张喜雀般的小雏唇嘎嘎叫：

“小青姐，你家在草原，太远了，别回去了，就住在我家吧！”

“小青姐，田倩姐在哪？我跟你一起去找？”

“小青姐，我保证教你学会弹曲子。”

“小青姐，你还没教我们裁剪衣服呢？”

“小青姐，这件雨衣哪里买的？下雨天有这个，我爹娘就不会淋湿身子了。”

“小青姐，你要出去玩，我们陪着你去。不过，我们也不认识路。”

……

“谢谢各位小妹妹了，我一个人出去，要是有缘，我回来学琴，也教你们裁剪衣服。”冯小青背上包袱，对站在外围的三个妇女说：“三位姨，我真的要出去走走，不必再挽留。”

“这样吧！小青妹子，刚才不是说要去瞧瞧店铺吗？我带你去，你等我，我去取伞。”老三夫人没再挽留，檐外雨水淅沥，转身去她房内取了把油纸伞。

这样的油纸伞，适合踏青的季节，对这斜风暴雨的天气根本不顶事儿，用不了一刻钟就会被雨水泡成浆糊。

冯小青真想做把冰伞给她，可自己不会寒冰功，从包袱里拿出雨衣：“三姨，要么穿上我这件雨衣，要么你留在家中别去冒雨受冻。”

“好吧，那我试试这雨衣的神奇。”家中人都知道，冯小青身上穿的是避水衣，跟这件雨衣一样神奇。

她们的家中也有斗笠和蓑衣，一是被家中男人在早上出门时带走了，二是这种蓑衣，裤腿和腰部，时间长了，总会被雨水淋湿，何况女人穿的都是裙裾，挽起来在街上行走太不雅观了。

老三夫人正要穿上雨衣，被老大夫人一把夺过：“弟妹，你要顾好身子，还是我去吧！”

六个小女孩眼睁睁看着大婶穿上雨衣，也别无它法，倚在门槛处，泪水涟涟目送两人出门而去。

穿过两条小街，就是主街市，说事实话，他们的店铺离家真不远。

小街窄巷屋檐下，站满了因下雨不能出去乞食的麻衣人，污秽馊臭，看见两人经过就把拐杖在地上一顿摏，破碗烂盆直往两人面前凑。

冯小青终知道大家闺秀，为何不轻易外出抛头露面的原因了，忙布下气墙，让乞食者伸出的手如同有一层软皮筋在前头阻挡，若乞讨者中有武者用强，冯小青就会震断他的手腕，再不识趣，悄没声地点了他们的不动穴。

反之，如果他们坐在地上饿得一动不动，到了晚上的时候，冯小青定会想点儿办法，送些米粮给他们。现在，这一帮人，并不文明。

不单不文明，他们还抬着伤者远远跟在两人身后，简直就是一群无赖。

这个‘赖’字诀，颇实令人头痛。

“姨，别进店了，一直走，往偏僻处走，你别怕。”冯小青在老大夫人耳边轻声说。

“小青妹子，姨本来不怕的，你一说往偏僻处走，我两条小腿肚就直抽筋。要不，咱俩往衙门走吧？”老大夫人心如鹿撞，回头去看，后面跟着一长串蛇形队伍，少说也有三四百人，摏地声轰隆隆震天介响，吓得老大夫人花容失色。

“姨，去衙门就不好玩了……”

“啊？什么？小青妹子，如果去偏僻地方，半个时辰后，我和你……我和你……恐怕也会衣衫褴褛加入他们队伍的。”老大夫人也不笨，没去店铺，冒雨冲入街中，直往衙门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