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半晌后说道:

“是的。这种明摆着要钱的事情当然不能让我的导师去找有意向合作的企业,所以他牵头写了这份需要和相关企业联合的计划书,由我来负责执行;而我爸身份敏感的,更不可能亲自下场,所以现在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但是我觉得其实对于愿意合作的企业来说也有好处,无论是政府政策还是银行那边,我爸一定会在当地给出可观的优质待遇和扶持力度,而这对于很多企业来说未必不是一个升级转型的契机。”

我轻叹了口气,喝了口水,问道:

“薛凌,我想问一下薛叔怎么想的?或者说这次的招商引资对于他个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薛凌迟疑了片刻,说道:

“我爸想进市常委……”

“好了,可以了,我知道了。”我打断了她,内心却泛起深深的无力感,这种无力不是无能为力的挫败感,而是今天的这顿饭居然让我有了在应酬时的那种疲于应对的感觉,我从来没有想过现实在不经意间就如此这般赤裸裸地摆在了我们这帮最亲近的朋友面前。

从大四开始到现在也两年多的时间了,我也不是什么纯真少年,自然知道高校与企业之间难免会有很多私下里才能说出来的事情,就算是我们公司,不也是和某些科技大学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吗?

只是,当我是旁观者的时候,我大可以在谈笑风生间批评几句国内的风气,可是当这件事情的当事人是我最亲近的朋友的时候,才发现无论事先对这样的事情有多么了解和熟络,也无法真正保持一颗平静的心来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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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胸口愈发沉闷,可是又不得不继续问道:

“我明白这件事情的原因了,可是你在这中间能做什么呢?我有点不清楚。”

薛凌看向了老秦,示意老秦说话。老秦挠了挠头,笑道:

“是这样,念儿。我和薛凌联系了很多家比较大的搞材料的公司,当然也包括你们公司,但是给出的反馈都不是很好,基本对这件事情都不是很感兴趣。正好,我前段日子跳槽了……”

我皱了皱眉,说道:

“这件事情你怎么没和我说呢?”

“哎呀,你先别打岔,我解释完你就知道我们为啥没告诉你了。”

我没吭声,抬手示意他继续。

“我原来那家公司的管理太混乱了,我实在受不了就跳槽到了一家新的耐材公司去了。后面我就把这个事情跟我的部门主管说了,他给我的反馈是公司最近新上任的总经理对这件事情有点兴趣,但是也需要详细了解一下再做决定。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这就代表有希望,所以我们想约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好好谈谈这件事,包括薛叔本人,还有薛凌的导师,也会以私人身份参与进来。”

我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那听上去还不错,可是这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吗?”

老秦悻悻地笑了笑,说:

“那就只能凌儿告诉你了,我可不能乱说。”

薛凌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扭捏的态度让我甚至有些看不懂她了,尽量笑着问道:

“薛大人啊,你俩神神秘秘地搞什么啊?赶紧说啊,你把我的胃口都吊起来了。”

她深吸了口气,试图以一种平淡的语气说道:

“老秦跳槽过去的这家公司是澜海集团旗下的依连材料科技有限公司,这家公司原来不叫这个名字,原名是澜海(唐山)材料有限公司,半年前这家公司的新任总经理上任后才更换的名字。这家公司的体量很大,几乎可以说是国内最大的耐材厂家。”

薛凌顿了顿,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而我的内心早已是狂轰乱炸,一股深深的宿命感将我击垮,就连呼吸都变得吃力了起来,却仍在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正常。薛凌没有看出我的异样,接着说道:

“我本来是想自己和他们总经理去谈的,只是老秦跟我说这件事也应该让你知晓,看看你的态度。”

“哦?需要我知道什么?”我的语气有点冷,头也不抬地盯着杯子里的水看去,就好像水里面有什么虫子一样。

“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叫……”

“林伊。”

我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替她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