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君要是没有什么······”
“抱歉。”
琉璃低头看着那个突然扯住袖子的手,意外的挑了挑眉。
身高已经一米九的白发少年低着头站在比他矮了一截的青年面前,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拘谨的拽着琉璃衣袖的一角。
琉璃第一次见对人几乎没有什么距离感的五条悟这么小心翼翼,他似笑非笑地回答:“我不认为五条君需要对我道歉。”
澄澈的蓝色眼睛一下子抬了起来,看向了面前的琉璃。
不认为需要道歉几乎等同于不接受道歉。
这对于被害者来说可以是释怀,但是对于有了悔恨情绪的加害者来说,却是毋庸置疑的煎熬。
“琉璃也可以直接捅我一刀的!”五条悟有些慌张,他抿唇,小声地说,“用真刀,不用那个道具。”
杰说得对,他太傲慢了,他曾看不起琉璃,曾伤害琉璃,却仍理所当然的认为琉璃会在相处过程中原谅自己,喜欢上自己,和自己做朋友。
他是个混蛋。
“可我认为不需要。”
原本就有些泛红的蓝色眼睛瞬间升起了雾气,五条悟把脑袋小心的悬空靠在琉璃的肩膀上:“······我那个时候没有跟你道歉,还责怪你伤害了杰。”
其实五条悟知道的,知道琉璃当时没有杀人欲望。
但他那时只有杰一个朋友,不敢失去,也不愿失去。
琉璃叹了口气,把毛茸茸的脑袋按在肩上:“我知道,五条君是因为害怕才激动的。”
被夏油杰无意间刺激到的琉璃何尝不是,他畏惧着那句梦魇的话语,所以威胁了夏油杰。
“抱歉,我都看到了还攻击你···”五条悟闷闷的埋在琉璃的颈窝里,连无下限都没开,他小声道着歉,“对不起,我之前还总嘲笑你。”
我曾那么傲慢的和硝子说,你和我的世界是一样的。
我们怎么可能一样?
我曾伤害你,曾看不起你,曾无数次忽视你的感受,可你从未。
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一样不在乎他人。
可琉璃,你的不在乎,是平等的尊重所有的他人。
我也是他人。
琉璃拍着五条悟的背,声音平淡的回应着:“嗯,我接受你的道歉了。”
“······你别原谅我啊——”
五条悟的眼眶越发炽热,他无措的在琉璃的肩上合起了自己的手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个脆弱的兄长曾不顾自己的身体对他用出延缓术式,曾在生病时答应他任性的要求,也曾无数次纵容和满足他撒娇无赖一般的要求。
他该怎么道歉才好,他该怎么回应才好?
不要原谅。
我不该被这么简单的原谅。
感受到颈窝里有些温热的湿意,琉璃有些好笑:“五条君想要我怎么做?不接受你的道歉你也不愿意,接受你的道歉你也不愿意,那该怎么解决?”
“我也不知道——”五条悟短促的呜咽了一声,把几乎跳出嗓子的哭腔咽了回去,“我都不知道我竟然会哭······”
“哈哈。”
“你笑了吗?”白发的少年把脑袋埋得更深了一些,几乎要把一米九的身体全塞进青年怀里,他哽咽着控诉,“你别笑啊,我看不到······”
琉璃被五条悟的力道推着靠在了书桌上,哭笑不得的扶着五条悟坐在了凳子上,他纵容着怀中人委屈的埋脑袋不看路的举动,半坐在桌子上倾身和五条悟的身体平齐。
少年的青春充满着各式各样的色彩,有欢乐有美好,自然也有后悔和悲伤。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谨慎地活着或者单纯如一的神经大条,任何人在回顾自己过往的人生时,都会察觉到自己曾经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不该做的事。然后在现在的自己意识到以后,人们就开始因为过去做出这种行为感到后悔或焦虑,也就是常说的黑历史。
这是常态。
亦是青春。
琉璃真的不认为这是个需要纠结的事情,但既然五条悟在意——
“五条君,”琉璃拍着少年的背,轻声问道,“为什么现在不责怪那时对夏油君出手的我了呢?”
五条悟闷闷的回答:“······琉璃本来就没打算动手。”
是他的行为过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