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索有些不解,适时插了个问题。
“他既然要多生后代搏概率,为什么在我母亲生了我后不再生几个?不应该是多多益善么?”
“并非如此。”
老黄头脸上更是愁闷。
“女子第一胎生下的孩儿资质是最佳的。若是第一胎没有生出修炼资质的孩儿,后面基本不可能再生出具有修炼资质的孩子。”
一个人的时间精力有限,朱家家主更是如此。
他不可能浪费在几乎没有概率的事情上。
所以可想而知,那些只生出凡人的妾室和她们的孩子也就成了朱家无人问津的存在。
包括萧索的母亲。
萧索也听得出这件事,他的母亲有多么无力。
“那我母亲既然不受宠,为何能找来杀身之祸?”
“因为你是朱福禄的儿子,有资格获得朱家的开脉丹。朱福禄为仙门打拼多年,死后可能会被追赠一枚开脉丹。但究竟给哪个子女,谁也说不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的正妻和宠妾为了不让开脉丹旁落,大肆杀害朱福禄的妾室及子女。”
“她们怎么可能杀得过来这么多人?不怕朱福禄震怒?”
“朱福禄当时已经火烧眉毛了,哪还有空管这些工具?他在壮年就耗费大量精力拼命生孩子,而不是继续探索仙途,是因为他在一次出行归来后受了重伤,寿元大减,修炼之途无法再进一步。”
朱福禄是会抓主要矛盾的。
只要不妨碍他纳妾生子,对于自己妻妾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所以,朱家就一边纳妾,一边杀妾?”
老黄头点了点头。
“那是一段非常离奇的日子。前门还办着红事,高抬大轿迎娶新妾,后门竟黄纸白烛办丧事,一大一小两个棺椁被娘家人抬走。后来朱家的事在山鸡县臭了,没良家女愿意再嫁给朱福禄,他就去临县纳,或者去偏远山县中纳。反正只要是处子,来者不拒。”
说到这里,老黄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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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老天有眼,祸害了这么多姑娘,也没让他朱福禄这个狗娘养的生出来一个仙崽儿!”
萧索见老黄头的样子,知道他肯定也被朱福禄的行为牵连到了。
沉默了一会,萧索才问道:
“那我是怎么逃出来的?”
“李代桃僵,换出来的。”
老黄头拇指和食指用力一捏,掐灭了烟。
而后一双枯手掩面,似是在擦拭着两抹老泪。
萧索没有打扰,店伙计则听得入迷,面露凄然。
让老黄头自己消化完这份痛苦,再讲事情吧。
“我是山鸡县染布的。家里有两个女儿,虽说不是大富大贵,但也不愁吃饭。直到女儿们嫁人,一切都变了。”
老黄头有些怅惘。
“大女儿比较叛逆,不听我和她娘亲的安排,执意嫁给了个大头兵。后来在我大女儿生了儿子后没多久,那个狗日的大头兵就战死了。”
说得有些哽咽,老黄头深吸了两口气。
“二女儿只比大女儿小两岁,转眼也到了嫁人的年纪。有了她姐姐守寡的先例,二女儿十分听话,一切都由着我和她娘安排。我想着朱家树大好乘凉,就让二女儿嫁给了他。谁想得到朱福禄是个混蛋!”
老黄头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痛苦,讲到这里一边哭一边骂。
“二女儿生了孩子,朱福禄只看了一眼,就再没来过。府里的下人们见惯了眼色,也知道我二女儿又是一个要在角落吃灰的主。我小外孙出生第三天,照顾她的下人们就都走了。幸亏你母亲和她住得近,时常去照顾下她。但总靠你母亲也不是个事,大女儿就时常带着我大外孙去朱府照顾她。谁想到,谁想到……”
老黄头再也讲不下去,嚎啕大哭起来,哭得都快断了气。
“谁想到有一天,他的那群猪狗不如的妻妾给我二女儿的饭里下了毒,除了我大女儿当时胃口不好没有吃幸免之外,我的二女儿和我的两个外孙,都立刻七窍流血而亡啊……”
老黄头大口大口喘着气,瘦弱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的泪吧嗒吧嗒地落在地上。
萧索轻轻帮老黄头捋着背,让他顺顺气。
又缓了一阵,老黄头才继续说下去。
“我大女儿的哭声引来了你母亲。当时你们娘俩还没来得及吃饭,逃过了一劫。可你母亲知道,逃得过今天逃不过明天,见我死去的大外孙和你年纪相仿,眉眼几分相似,就起了李代桃僵的想法,想让你假装成我的大外孙,跟着我大女儿出去。然后把我死去的大外孙化妆成你。或许是一起照顾我二女儿时结下了交情。最终我大女儿答应了。”
“然后呢?”
“然后你母亲怕自己被朱福禄的几个黑心妻妾看出破绽,送走你和我大女儿后,布置好现场,就把有毒的饭吃了,也殒命当场。你外公家独女和外孙死了自然不肯善罢甘休,闹上朱府,结果听说当天夜里就被一伙流寇灭了门。”
直到这里,萧索才明白了自己的身世由来。
有爹却不如没爹,不是孤儿却还不如孤儿。
“那您的大女儿呢?”萧索问道。
“我大女儿回家后,心如死灰。把你的事写在了纸上,让我们老两口没事去你娘家坟头给我外孙烧点钱,就悬梁自尽了。几个月后,我老伴承受不住接连丧女丧孙的打击,也病亡了。”
“你不是我亲外孙,我没法视如己出,把你抚养长大。但你只是个无辜的孩子,我又是个绝了后的,承你母亲照顾我二女儿的情,就把棺材本让给你开个店,也算仁至义尽了。”
又是许久的沉默。
“但是现在,你爹死了。你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