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药闹呢,上个月不是新出一批疫苗么?都没上市,只是试用阶段,他急不可耐就扑上来了,说有问题,调动上头那几个查来查去——最后什么都没查到,我也不能说我真是毫无破绽吧,但他一个退休的怎么敢跟我正当势的干啊?我试过了,几个徒弟还是懂事的。”侯叔叔十分“邪恶”的笑笑,转手又捏了捏我的脉:“你知道还有句关于师父和徒弟的话怎么说吗?”
我想了想耸耸肩:“教会徒弟,饿死师父。”
“对喽,你说这也是在外面叱咤风云过的,年纪越大越迷糊,什么年代了,指望一个往上爬的人有良心!嘿,难得很。啧,你这还挺烫,怎么不早说呢。”侯叔折怔了怔才回神,大概是刚才喝了酒又迷糊,这才想起来领带没系,随手耷拉上又拉我出去:“走吧,下楼给你拿点药,咳咳,还有言言暂时还放你那儿昂,叔确实还忙……”
“就这你还说我家老傅的孩子是给我这个当姐姐的生的呢,你姑娘我不照样养?”我吐槽了句。
老侯可能理亏就没理我,直到去了取药的地方才振振有词的教训我,不爱惜身体不懂得休养学不会享受……唉,这可算是到了他统治区了,也是奇了怪了,我到底为什么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听他教训呢?他明明是儿科医生!我都二十多了怎么就给他治了呢。
言言对她老爹也是眯着眼瘪着嘴,表情挤成“囧”字,老侯身上酒味熏人,言言本来就舍不得我,这下更是不用说、三步并作两步躲我后头去,跟我说能不能当她没来过,我表示当然能啦,毕竟你爸比也不太想要你,你们父女俩也是一种奇怪的“双向奔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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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拿了药就去跟澄澄汇合,经过一间空病房的时候又看见刚才医闹的一家,大部分起哄的都不在,里头就所谓的一个“代表”和两具尸体,张律师坐在对面,平淡的写了什么递过去,附带的还有一张支票,顿时叫骂的老汉也没声了,安安静静的接过,这会儿是宽容也有了,孝顺也有了,到那两具尸体前面咚的一声跪下,重重的磕了个头,又将白布盖上,准备将慈爱的父母带回家。
我看着都想笑,恰好张律师百无聊赖,目光一转就从门缝里看见我,笑着点头打招呼,我也回礼,这才罢了,想着言言毕竟还在我身边,这么小的年纪,我不想让她见到太多人间的惨剧,无耻得很,可就这么一瞬间,那老汉也看见我了,我与他并不认识,却能从眼底看到骤然变化的阴冷可怖、凶神恶煞,突然让人不寒而栗。
我不确定他眼神指向谁,赶紧把言言护在身后,急匆匆的走了,怎么都觉得奇怪得很,以至于跟澄澄擦肩而过都没反应过来,还是他自己来拉住我,问我是怎么了,我没答,第六感依旧清晰,极力咽下那口气才能神色平淡的将言言抱给他。
“你去找个地方坐着等我会儿吧,我想起来包落在侯叔叔那儿了。”我笑笑,余光瞥着四周,觉着不安心又捏捏言言的脸:“你乖哦,今天乱的很,千万不能离开哥哥一米外!你知道一米是多长吗?”
言言嬉笑着伸开自己两臂:“这么长。”
“对了,真聪明。”我摸摸言言的发丝亲一口,这就打算走,又被澄澄缠着拉住,我真恨不得九阴白骨爪上去,使了点劲掐他的脸:“你也乖啦!”
“真敷衍。”澄澄摆摆手,放我走了。
我赶紧回住院部大楼去,这块都还安静着,没有再闹事的样子,医闹的那批还在对面挂号处前头坐着,从口袋里拿了瓜果和饭菜吃,记者和吃瓜群众也安静,坐在花坛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笑,差点都要把我危机感冲淡了,可那个眼神我很清楚不是假象。
侯叔叔刚跟我说了宋家的事,我就有疑惑,如果这又是宋家的祸端,总不能全指望宋孝良的徒弟都是白眼狼啊,到底是公家的麻烦,出了纰漏再挽救可就迟了,我紧着要给侯叔叔打电话,离得言言远一点也省的给我找什么“绑架”的麻烦,却不曾想一下、万一是我的麻烦该怎么办。
电话号还没拨完,那群人就接到了第二次指令,端着锅碗瓢盆哄闹起来,冲着住院部涌,我下意识往台阶上走,躲在玻璃门边,以为不碍他们的路就够了,可谁会想到即使扒着门也会被七手八脚的推下去呢?刻意谋划还是意外确实难说,直到我一抬眼,竟在看热闹的人堆里瞥见了我哥。
我来不及喊他,也来不及思考了,浑身的疼痛莫名集结在小腹,下体一阵黏腻滚烫,我捂着肚子,疼的说不出话来,想求救,可倒在地上根本没人敢扶我,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只有惊愕和对“凶手”的指责。
我哥也就那样在众人身后静默的站着,藏着不可置信,双手紧紧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