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是医院的常态,苍白的气雾攀爬上头顶,将本就荒芜的意识彻底遮掩,被天命定下的人啊,一辈子便要蒙蔽着双眼、随风而动的飘荡在惨绝人寰的沙丘。
我被带出病房门的时候,头脑还是空洞的,仿佛魂儿被人抽走了,过会儿出来一个医生,告诉我默读的眼睛问题不大,敷药就好,打了镇定剂让他休息,只是将来恢复期内,绝不能再让他情绪再这么激动,可是,我大概是做不到了。
默读的恢复期三个月到半年,念念心脏移植手术再有半年不做,就会死,如果我再找不到心脏源,难道我有那么大的能耐,念念死了都让默读不要伤心吗?
我倒真不如像他说的、直接杀了他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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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呆呆的站了会儿,左峤来了,在身后点了点我肩膀,我回过头,他灰头土脸的样子,撸起的袖子下还有一道沾满了泥土的擦伤,虽然不深,却也看着渗人。
“辛辞呢?”我问。
左峤神色有些难看,缓了缓才道:“夫人放心,他不严重,包扎一下就好,就是朱文青撞断了手,辛辞让你别担心,包扎完就过来找你。”
“撞断手?那、那什么意思?是骨折还是骨裂?”我有些惊讶道。
左峤意识到自己说重了又连连摆手:“不不不,骨裂,轻微的,真没事,当时辛辞在后排副驾驶后面的位置,朱文青轮转打滑之后他是朝他那边撇的,车翻了,他胳膊正好压在下面、有点骨裂,辛辞只是撞到车门而已,他就是吓到了。”
“那你呢?”我瞥了眼左峤还在滴血的伤口:“看起来好像……问题不是非常大?”
左峤点点头:“擦伤而已,所以我过来报信。”
我叹了口气,望了眼他所指的、辛辞包扎的病房,却又迟迟无法过去,也只能摆摆手:“你去上药吧,不然要感染了,辛辞那边麻烦你帮我照顾,车祸这种事,他不会见我的,至于朱文青,津海最好的骨科医生在我家,我一会儿打个电话让他下来。”
“好,那就谢谢夫人了。”左峤顿了顿又道:“对了夫人,其实之前车祸那件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辛辞从来没有任何时候是不想见你的,他就是赌气而已……”
“我知道了,谢谢。”
左峤似乎还想说什么,我明白,是辛辞想见我了,可我实在挪不开这个步子,我也不想等着默读,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但这样的场面又有一种莫名的和谐,乱七八糟,像极了我的人生格调,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了,示意封适之之后便先行离开。
在今晚都醒了之后的暴风雨来之前,给我一点喘息的时机。
远的地方去不了,我便到医院后面无人的小巷子去了,这里的气氛好似比医院更加渗人,都是些灰调的小平房,早就没人住了,前两年被医院收下,说是年底就要平了新盖住院部的,如今马上就要开工了。
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我才带着哽咽艰难的吸了一口气又颤颤巍巍的吐出,顺着墙面一点一点的滑下去,最后抱着膝盖将脸颊深埋臂弯,委屈的情绪才陡然升起。
所有的一切,终究还是成了泡影,我重生一次,什么都没能改变,反而让我经历更困苦的一生,我从前低沉、愤懑,也不过是在家宅里和几个人逞口舌之快,如今生死却一件件摆在我眼前了,甚至让我晓得,离我最近的人也一个个在骗我害我,我不明白到底哪一环节出了问题,我明明什么都顺势而为,为什么结局却更差了。
哭声回荡在巷子里,情绪才释放出一点,想我也是够憋屈的,我总是连哭也要分时候,捂着嗓子不带着别人一起伤感,哀痛欲绝到最后,得来的也不过是一句句的对不起,可是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
字典里解释那是表示歉意,到了伤害的人面前,那不过就是三个字而已,就可以拎出来抵消对我承受一生一世的欺瞒吗?
哦不,我重生了,是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