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澄听罢恍然大悟,惊讶之余也稍有些恐惧,对于“心狠”的理解也更加透彻。
“那剩下那一成呢?”澄澄想了一阵儿还是选择发问。
我无奈的笑了笑,掰指头给他数:“最后一成,无非也就五十个人,要么是进门太短知道事情不多,想挑拨也无用的,要么就是孤家寡人,上没有父母下也没有成家没有儿女的,这样的人确实孑然一身好似无所畏惧,但我们家的天眼也不是吃干饭的,最多不过二三十个人、难道还能看不住么。而我们家管理天眼的人都是从掌事选拔里刷下来的,从小在傅家长大,都不怎么跟外界接触,所有的底细我们都知晓,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所以在外人看来,我们家给予这些风餐露宿的人活路,自然是名垂千古的善事,可实际上,我们确实给了他们活路,但也困住了他们一生,只要是进了傅家的门,以后就再也出不去了。”澄澄拧着一口气苦闷道。
“我们并没有想困住谁,我们此番行为也不过是想让他们讲良心罢了,只要不做叛徒,傅家哪一点亏待过他们?也只有心怀贪婪之人,才会觉得傅家是牢笼,我们从始至终都是仁至义尽的。”我纠正道,而后拍了拍澄澄的肩膀:“懂了?”
“明白。”澄澄点点头。
我才松了口气,好在这小崽子没像我当年一样大吵大闹,否则二叔知道怎么哄好我,我可不知道怎么哄好澄澄。
大抵也是为了让他稍稍安心,我起身之后才又打了个比方补了一句:“雇佣的人全是文凭太高的其实并不好,脑子里的小路数太多了就不好把控,咱家再乱再闹,也就是管事们之间的小矛盾、并不会影响家族什么,但你看高家,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高家家风也确实纪律严明,行动起来大多时候比我们家高效,可一旦闹出乱子就是危及顶层的,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放心,我明白的。”澄澄点了点头,学我起身伸懒腰,突然又回头比了个“一”给我吓一哆嗦,还挺幸灾乐祸的笑着说:“最后一个问题。”
“要问就问别吓我!你姐我心脏不好!”我没好气道。
“哦,我是想问那管事们也不仅仅是互相欺压啊,之前杨钺杨彬他们不还欺负云谨哥哥来着?都出人命了!现在云嫣妹妹也还在老宅呢,这种事怎么办?”澄澄十分担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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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样你!可不能叫哥哥妹妹的,那是你大侄儿!”我绷着脸打断道。
“啊?”
“我是说,云谨是比我们大几岁,可他比咱们小一辈,他要管我叫姑姑管你叫舅舅的!你可不敢反过去给人叫哥哥了昂,那差辈儿了!”
“哦!”澄澄才如梦初醒般、一副吃亏吃大了的表情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瞧着我这傻弟弟的模样我是又气又心疼,最后也只能跟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玩笑的给他掰着偏一偏:“我给你把脑子里的水倒出来,你之前没看过族谱啊?”
“诶呀好啦,当时光关注人命了,哪有时间考虑辈不辈分的。”
“嗯——倒也是。”我松开手,认真思考起澄澄问我这个问题,最后停在嘴边也满是无奈,我叹了口气苦笑道:“因为,最初想伤害云谨云嫣他们的也不是管事们啊。说到底,那些管事们不还是称他们一句少爷小姐嘛,所以,他们还是主家,但是主家上头也还有更高权势的人在的。”
“二奶奶和三奶奶。”澄澄瞬间就知晓了答案,沦为跟我一样的无奈。
我苦笑着比了个“嘘”的手势到嘴边:“以后不要这么直接,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谨记这八个字:隔墙有耳,祸从口出。”
“我明白。”澄澄说罢,也不晓得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就这么粘人,早上才刚松开的拥抱此刻又续上了,而且比早上的更加紧密。
我还记得老傅刚同我说过的话,即使不大赞同,我也总还惦记着,所以本想轻轻抱一下安慰过后就分开,可这一次他一手扶住了我肩膀,做出一副不愿的模样,我也只能就那么抱着,好在很快也知道原因。
从小就板着严肃的人此刻终于也有了个孩子的样儿,可怜巴巴的凑在我耳边低声说了句:“你好久没回家了,你不在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能跟谁说说话,我……我只有你了……”
说不触动是假的,说实话,我能很直观的理解澄澄的感受,上一世我半路回家,一个人在家里也是十分无助,我也觉得和陌生的亲人相处十分难堪,这还是在众人都宠着我爱着我的情况下,可澄澄只有很少的爱,还都只体现在老傅对他的寄予众望,他确实只有我了。
他在我无助的时候对我好过,所以这笔账,这一世我理当还回去了。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以后常回来。”
“好。”澄澄满意了,这才把我放开。
其实他笑起来比刚见面的时候一身黑衣服还死鱼脸的时候可爱多了,我看着他,时间长了也不难理解为什么老傅会渐渐爱这个孩子超过我了,毕竟谁会不喜欢这样的孩子呢,除了出身都无可挑剔。
正想着,耳畔突然传来敲门声,我打开门,是梁森过来找我,不过手上还拿着一个奇奇怪怪的信封,看着不像是他自己的,他也正拧着眉头翻看着,见我开门才先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