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伤势,若非孟昭在他体内刻意留有一丝至尊紫气护身,怕是根本撑不到现在。
“好刀,自是好刀,可惜,用刀的人资质平凡,未能真正将这一刀发挥至极限,这是我的遗憾。
我更遗憾的是,未能摆脱刀奴之躯,便遇到了你。
不过,即便如此,也已经足够了,足够了,死在你手上,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
北堂宿此时出奇的坦然,即便满面血污,却也能看出一丝平淡之意,仿佛那看破红尘之人,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若叫那龚淮,以及所有见过他,了解他的人知晓,怕都会认错人。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曾经的宏图霸业,滔天野心,都随着体内生命元气的流失,而逐渐流逝。
这一刻,他只是武者北堂宿,刀者北堂宿。
能死在这巅峰灿烂的一刻,于他而言,已经是极好的归宿。
唯一遗憾的,也只是不能以大宗师之修为,无拘无束之灵魂,刀魂,来迎战孟昭。
作为武者,刀者,死在公平决战中,死得其所。
孟昭面色一肃,抱拳道,
“只此一刀,你北堂宿便无愧此生!”
这是赞许,也是评价,尽管是生死相向的敌手,但孟昭从不贬低对手,敌人,反而正视他们的强大,推崇他们的不凡。
北堂宿哈哈一笑,灿烂若朝阳,口中仍是流淌不绝的鲜血,心情欢畅之余,也不免发问,
“我这一生,生于皇族,死在无名之地,短短三十载,曾经拥有过什么,到底留下过什么?”
他算是命好的,有着皇族身份,能接触天下最高深的绝学,有着天下最广阔的舞台可供施展。
相较于那碌碌黔首,他无意识幸运的。
可,幸运之余,他的一生,也实在乏善可陈。
在江湖寂寂无名,在皇族泯然众矣,唯在神刀堂,找到了自我,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