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戚每一脚的力道都控制得非常均匀,但温如玉站起来需要的时间却越来越长,宁戚毫不怀疑,用不了多久,他这位师弟就永远也站不起来了。
马无贼被磕得头破血流,仍不肯屈服,邢无伤不想让他死得太便宜,一手掐住他脖子,将他提起来,面朝温如玉,邢无伤人高马大,稍稍一举,马无贼双脚便已离地。
邢无伤前后晃了晃马无贼,道:“趁你这位朋友还活着,说说你的遗言吧,虽然他无法帮你完成,至少我给你这个机会了,不是吗?”
马无贼本没想理他,但听他说起“朋友”二字,他还是缓缓抬起头,由于双眼早已被血水笼罩,他根本分不清哪个是温如玉,见有个人正在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便道:“温老弟,我快不行了,心里头还有几件事放不下,如果你能活下去,麻烦你帮我做了吧。”
温如玉正想挣扎着爬起来,忽然听到马无贼虚弱的声音,不禁流下泪来,双臂一软,又摔在地上,颤声道:“马兄,你说吧,我在听。”
“温老弟,我在洛阳城有个临时住所,你知道的,有个惹人烦的家伙经常往我那送红薯,你派个人在那盯着,等他来了,就跟他说我红薯吃腻了,想搬家换个口味,让他别再来烦我了。”
“还有春风楼的小翠,我还欠她二两银子,这女娃是个好孩子,你就破费破费,帮我把这二两银子还了吧。”
“还有王员外,就是住在城南那个王瘸子,老请我喝酒,是个老好人,他老婆偷男人,我一直忍着没说,现在可以说了,你就帮我给他捎个话,就说‘你这王八犊子,就知道喝酒,老婆都让人拐跑了,你活该啊!’然后,再给他一巴掌,他脑子笨,容易忘事。”
“还有好多事,不说了,说多了你也记不住,温老弟,我这个人从小就不招人待见,你拿我当朋友,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事了……”
马无贼还想继续说,邢无伤用力捏紧他的脖子,冷冷道:“你废话太多,再容你说一句,之后我会立刻扭断你的脖子。”
温如玉泪眼模糊,挣扎着站起来,朝马无贼这里踉跄奔来,经过宁戚身旁时,宁戚没有言语,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温如玉咳出两口血,又挣扎着站起来,泪眼朦胧,只见马无贼缓缓抬起手臂,向他竖起大拇指,温如玉双目含泪,紧咬牙关,学着他的样子,也对他竖起大拇指。
宁戚冷冷道:“无伤,别浪费时间,解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