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娘家人,发现自家姑娘不对,在姑娘的夫家面前都该各种遮掩。更何况,邓如玉并没有哪里不对。
国公爷反应过来,瞪了一眼邓如月,然后扯出一抹笑:“海南是吧?你日后有何打算?”
陆海南新婚那天病情才好转,这两天喝对了药,身子越来越好,但他病了多年,只想好好养身,还没来得及想以后……这种时候是不能说实话的,在岳父面前,可不能说自己毫无进取之心。
再则,这可是国公府,能够帮上他许多的忙。陆海南沉吟了下:“先接手家里的生意,养上一两年再说。”
国公爷笑吟吟:“你爹从五岁开始练武,你这身子骨自然是不成的,这些年可有读书?”
“读过。”陆海南提及曾经,只余苦笑:“我们家乡偏僻,想要科举很难。后来我病了之后,就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现如今……我连童生试都没参加过。”
邓如月恍然:“这样啊!”
一脸的意味深长。
那边孙华耀已经是举人,哪怕不再继续考,都已经能捐官入仕。怎么看,他都比陆海南要好得多。
罗氏出声:“如月,你姨娘那边似乎出了点事,你过去瞧瞧。”
直接将人一杆子给支了出去。
邓如月明白嫡母的意思,再不想离开也不敢违逆,很快起身离开。
她走了,邓家华并不是个喜欢胡乱插嘴言之人,接下来一切都挺顺利。翁婿二人之间还有越说越投契的架势。
孙姨娘瞅准了时机,摸到了罗氏身边,低语了几句。
罗氏颔首:“如玉,陪你姨娘出去走走。”
陆海南见状,急忙道:“夫人,别急着回,我还想跟岳父多聊一聊呢。”
这话落在有心人耳中,难免会觉得他过于谄媚。但楚云梨却明白,他这纯粹是投桃抱李,想让她多陪陪生母。
母女俩几日未见,孙姨娘一到了偏僻处,一把握住女儿的手,焦急问:“陆家如何?”话问出口,不待楚云梨回答,又飞快道:“这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实话,陆海南那身子真的好转了吗?”
“看着是好些了,能不能痊愈,我也不知道。”楚云梨伸手去摸边上的花朵:“我不是大夫,不会治病。”
孙姨娘急得跺了跺脚:“那怎么办?”
“嫁都嫁了,能怎么办?”楚云梨一脸不以为然:“我嫁过去是为了冲喜,没守寡,他还能陪着我一起回门,已经比预期要好得多。人嘛,不能太贪心。”
孙姨娘哑然:“如玉,你可真看得开。但……我是你生母,这样的婚事,我如何能不多想?”
“想了有何用?”楚云梨反问:“你是能接我回来呢,还是能想到帮我的法子?”
孙姨娘只觉面前质问自己的女儿特别陌生:“如玉,姨娘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
“我没有要怪你。”楚云梨缓步往前走:“一会儿我就要回陆家,日后回来的机会不太多。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孙姨娘一脸惊讶:“离开?离开了去哪?”
楚云梨心下一点都不意外,孙姨娘已经是国公爷的女人,凭她本来的出身能够有如今的身份,她已经不满足。
“我就是随口一问。”
孙姨娘低声道:“陆海南他……看着挺虚弱的,你们俩圆房了吗?”
楚云梨侧头看她一眼,没有回答。
孙姨娘以为女儿羞涩,自顾自继续道:“你已经是陆家的媳妇,趁着他身体还行,赶紧怀上个孩子。等他没了,你也还有盼头。”
“姨娘,你就没想过,万一他过两天就死了怎么办?”楚云梨强调:“没孩子我还可以回来改嫁,若有个孩子,你让我怎么办?带着孩子改嫁,京城这些人家谁会要我?”
孙姨娘皱了皱眉:“你完全可以将孩子留下,陆家自己会养的。国公府信守承诺,哪怕冲喜也应了这婚约,你再生个孩子,咱们也算仁至义尽,到时你改嫁,他们没道理再拦着你。”
楚云梨上下打量她。
孙姨娘被她看得颇不自在:“你这么看着我做甚?”
“没什么。”楚云梨转而去赏菊花:“就是觉得,你还是挺愿意为我打算的。”
“废话。”孙姨娘瞪她:“你是我闺女,我就得你这一个孩子,我不为你打算为谁打算?”
楚云梨不再接话。
上辈子邓如玉回门的这天,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因为陆海南昏迷不醒,直接变成了活死人。别说回门了,连起身都不能。彼时,所有人都认为邓如玉守寡不过是时间问题。她回了娘家后,中门大开,但迎她的婆子没有今日这么热情。而国公爷也没有特意留在府里等着。
因此,邓如玉见过了罗氏之后,就直接去找了自己的生母。孙姨娘抱着女儿哭了一场,然后拿出了一封信来。
孙姨娘又问了几句陆夫人好不好相处之类的话,楚云梨随口应付着。没多久,母女二人都再找不到话说。
“这……我这有你一封信。”
楚云梨侧头,看到了孙姨娘遮遮掩掩递过来的信封。信封上字迹飘逸,写着“如玉亲启”的字样。
正是上辈子邓如玉回门那天收到的。
楚云梨伸手接过,道:“你打开了?”
孙姨娘一脸不自然:“信送来时,是你改了婚约后,你正在主院跪着求情呢。我……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所以自己打开了。本来我想毁了的,可想着你们这么多年感情,不明不白就算了说不过去,总要给对方一个交代。”
听着这些,楚云梨顺手打开了信。
这信确实是孙华耀亲笔所书,上头表达了自己对于国公府便婚约的震惊,又说他私底下找过国公爷争取无果,后来表示他放不下邓如玉,约她在婚期头一日在城外十里坡见面,两人一起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