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鱼很快有了身孕,他这一年中干脆都不再去城里,但这个孩子来得实在不巧,临盆的日子刚好在二月中,和他去赶考的时间差不多。
姜继孝想放弃赶考,可云龙县前两年都没能顺利举行县试,沈嘉鱼怕他错过,说什么也不答应。想着让姜继孝去晚一点,等她生完再启程,应该能行。
但当下孩子临盆的时间算得不太准,都到了二月底,沈嘉鱼还不见发动的迹象。姜继孝已经将名报了上去,万不能缺席,在沈嘉鱼安慰中,他将母亲接了来,又郑重其事去找了岳母,这才带着满腔担忧上了路。
事实上,姜继孝的担忧不是无的放矢。按照常理来说,儿子成亲之后,哪怕自己不能尽孝双亲膝前,也该将妻子留在家中照顾爹娘,但姜继孝不愿意……皆因为他有一个不靠谱的爹。
姜父今年四十多岁,为人“仗义”!
外人眼里的他很仗义,无论是亲戚还是邻居,但凡有所求,他都会尽力。哪怕别人不求,只要他认为自己能帮忙,都会主动前去。
对着外人仗义,天天忙活别人家的事,对自家人难免忽略。其中包括他将儿子的书送人,将准备好给儿子读书的银子送人。反正,家人需要他的时候,他总是不在。
这一次最离谱,姜继孝特意将马车留在家中,就是为了妻子临盆时接人方便。他可倒好,将马车弄去了城里……结果,住得近的稳婆不在家,远的来不了,沈嘉鱼从半下午痛到了第二天早上,等孩子落地,早没了气,脸都紫了。
门被推开,楚云梨坐起身,姜母端着托盘进门,道:“还别说,这托盘就是好用,不然还得一次次跑,当初我成亲的时候也陪嫁了俩,可惜后来被村里人借走,再没有回来过。”
楚云梨到桌旁坐下,随口道:“各家的物件都有记号,你去村里找找,肯定能找见。”
“我是找见了,就在村里一个小嫂子家里,发现了我都不太好提,后来村里办红事,我找着机会隐晦地提了提,她当场否认,说那是她的陪嫁。”姜母叹息:“本来我还想跟她争辩呢,让你爹给训了一顿。然后就彻底成了人家的。若是再提,就成了我想占别人东西。”
楚云梨没有接话,她饿得厉害,面前只是面条和咸菜,她也强忍着塞了不少:“娘,我肚子有点疼,你去把稳婆请来吧!”
姜母大惊失色:“真的?”
她霍然起身,还撞着了椅子,整个人慌乱不已,急得团团转:“那……怎么就这么巧,你婶娘今天回家了……我是先找稳婆,还是先找你娘?”
就是这么寸,沈母今天不在,去了她三儿媳娘家,那边有喜事,身为姻亲,得亲自登门贺喜,今夜都不好回来。当然,女儿临盆算是大事,如果能得到消息,赶回来别人也能理解。但偏偏沈嘉鱼的三嫂住在隔壁镇上,这一来回,等沈母赶回,孩子早已落地。
“稳婆。”楚云梨说话间,肚子已经开始疼。
姜母飞快跑走,楚云梨自己去床上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着。若是没记错,离这院子最近的稳婆去照顾自己女儿,再想找,就得去附近村里。如果马车在,算是让稳婆收拾东西的时间,来回最多半个时辰。
可惜马车不在,姜母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
楚云梨一边暗骂姜父和幕后之人,用力生下了孩子。她找了个被子将孩子裹了,疲惫地晕了过去。
其实,若是姜母懂事,发现镇上的稳婆不在家,她可以先去沈家瞧瞧,发现沈嘉鱼母亲和嫂嫂都不在,还可以请个邻居过来盯着。
可这么久过去了,一个人都没来。可见姜母是一跟筋的直奔村里找稳婆了。
楚云梨本可以提醒,但生孩子这事,没外人在,她还能更好施为。再说,她也不知道来的人会不会被人收买,别到时候来帮倒忙,她还得费心盯着人家。
一直到深夜,外头终于有了动静,楚云梨睡了一会儿,精力好了些,刚伸手将孩子抱入怀中。门就被人推开,姜母风尘仆仆的带着个妇人奔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