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香草想掉头就走。
楚云梨才不会给她这个机会,当着村里车夫的面,直接将她摁到了大夫面前坐着。
外头天气很冷,众人等闲都不出门,医馆中烧着火盆,比外面要暖和一些。但还是没什么人过来。
大夫不忙,耐心也比平时好些,在边上的盆中净了手,作势把脉,问:“看什么?”
抢在吴香草开口之前,楚云梨率先道:“我孙媳一个多月前来诊出了喜脉,今儿得空,我特意带着她来复诊。她昨天摔了一跤,劳烦你好好看看,若是需要喝安胎药,你尽管配好药,药费不是问题。”
大夫随意听着,手放在了吴香草的腕上,半晌后皱眉,睁眼打量面前的年轻妇人,脑中开始回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帮这样一个人把出过喜脉。
子嗣在庄户人家就没人嫌多,这要是误诊,遇上了泼辣的妇人,怕是要吵起来。可大夫每天经手那么多的病人,如吴香草这般年轻妇人跑来诊喜脉的天天都有许多,他哪记得过来?
他侧头,吩咐小童:“去拿脉案过来。”然后又问吴香草:“你是哪天来的?”
大夫也是怕出事,所以才会大概记一下他每日诊出的脉象。
吴香草面色苍白,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对于姚春芳来说,她即将四世同堂,多大的喜事啊,当然记得那天的日子。楚云梨立即道:“初九,她说月事是初一,晚了八天,我想陪她走一趟,她却想要和娘家弟弟一起。我还特意让他们姐弟俩在街上吃了顿饭……”
大夫接过小童递上的册子,皱眉翻了翻,道:“没有!”他肃然看向吴香草:“你当时肯定听错了,没有喜脉!我这册子上虽然不是每个病人都要记,但好多脉象还是会记着上头。”
目的就是防着村里人不讲道理跑来撒泼,或是摊上了人命官司,有册子在手,真到了公堂上也有个辩解之处。
吴香草面色发白,咬牙道:“肯定有,我当时听得真真的。”
“那你就不是在我医馆中诊出来的。”大夫合上册子,这大冷的天,好不容易来个人,还是上门找茬的,他心情能好才怪,语气肃然道:“你们去别家问一问吧!”
楚云梨站在吴香草身侧,问:“你到底在哪家诊的?”
吴香草满脸害怕:“我……我忘了……我那天很高兴,带着香宝转了转,转得头晕,也不知道在哪家看的。”
门口等着的车夫面色一言难尽,他是男人,又不是柴家的亲戚,本来是不该听关于吴香草的病情的,可他实在好奇。加上大夫生气之下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他已经听明白了,吴香草压根就没有身孕。
没孩子骗家里的长辈说自己有了身孕,以此来少干活还能吃好的……这也忒机灵了。
就是这份机灵没用到正事上,骗谁不好,跑来骗自家人。
车夫隐约想起当初姚春芳不太愿意这门婚事来着,还是她那孙子执意要娶,她拗不过才答应的。
其实,吴家确实那什么……父子俩都是有名的懒货,家里的地都荒着,全靠着去各家蹭饭。当然,邻居能蹭个一两顿,再多就会被人撵。他们一般都是去吴家其余几个兄弟家中厚着脸皮……最奇葩的一回,吴父带着儿女在兄长家中住了大半个月。美名其曰干活,干活的时候人不在了,吃饭的时候立刻就冒了出来。
他那嫂嫂发了怒,拎着擀面杖在门口叉着腰骂了大半天,这就是前两年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