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都是废话,只要圣人看了开心就好。老郑能当官,我就算交差了。”
方重勇嗤笑一声,他写这些的目的,自然不全是为了能让河西百姓过上好日子,最根本的还是让郑叔清升官。
目的决定手段,提建议没问题,你要办法我就给你办法。
至于执行,他一个半大孩子能谈什么执行?
想到这里,方重勇继续在纸上写道:
凉州与甘州虽粮秣满仓,但周边强敌环伺。一旦有风吹草动,农耕无法持续,民夫成了募兵土团,粮秣靡费无算,并非十拿九稳。
可在长安西市设“许可证”之制,西域胡商要运货出城,必须运粮秣到凉州与甘州,以获得许可证。
运粮者,可持证出长安交易,并在凉州与官府交易粮秣后携其他货物出关往西域。不运粮者不予许可证,只可在长安城内交易。
如此,则凉州粮秣不绝,军需无碍。
西域胡商挺闲的,让他们带带货吧,顺便让这些人给吐蕃上上眼药,玩一玩经济封锁什么的。
方重勇不无恶意的想道。
粟特商人也是吐蕃的供货商,其中不乏两头吃的贱货。大唐这边收一收口子,那帮粟特商人也只能站在大唐这边,期盼战争早点结束。
因为大唐在丝绸之路上,扮演的是绝对供货商与警察的双重角色。吐蕃扮演的,只是消费者与劫匪。
大唐败了,丝绸之路就死了,大家都跟着一起死。
吐蕃败了,丝绸之路继续,大家当做无事发生,还有别人来扮演劫匪与消费者。
此时大多数人当然很难看明白这一点,但方重勇却很容易从已知的历史大势中,将其理解透彻了。
前世历史上,在大唐衰败后,吐蕃惊觉无利可图,这才想起要自己建立纺织中心。
结果这后知后觉的游戏在粟特人的帮助下还没玩几年,席卷青藏高原的农奴起义,就把吐蕃打得稀碎,永远都没能再崛起。
吐蕃这个国家,大概到灭亡,都没想明白自己这几百年来都在忙活什么。
“现在还差一条,犒赏三军的财帛,从哪里来。”
方重勇一边想,一边在纸上写道:“可令织染署,在长安研发仿制粟特布,并在扬州、洛阳等地生产销售。所得财帛,以供军需。”
这是个真正的好主意,但李隆基会不会听,很难说。方重勇本着尽人事,知天命的态度,将其写在纸上。
他将完成的疏奏看了看,里面简单来说就几条建议而已。
总结一下就是十六个字:专供军需,改絹为棉;许可运粮,仿布筹钱。
“我为什么要操这份闲心啊,这难道不该是李隆基要去想的问题嘛。睡觉睡觉,熬夜长不高。”
方重勇匆忙洗漱后钻进蚕丝被里。
……
第二天,方重勇没等到“催稿”的郑叔清,反而是等来了一个穿着道袍的年轻人,看上去不过是十五六岁,一副道骨仙风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鄙人李泌,得圣人之命,前来这里充当教习。”
“噢噢噢……”
方重勇连忙将李泌引进书房。
双方落座后,李泌淡然笑道:“郎君想问什么都可以问,想学什么都可以学。我知道的就告诉你,不知道的话,我就不说话。”
方重勇微微点头,忽然想起河西的事情,忍不住问道:“河西之事如何?”
“河西本无事,唯吐蕃而已。”
李泌惜字如金,说出了这十个字。
“那吐蕃又如何?”
方重勇继续追问道。
“五如六十一东岱。”
李泌言简意赅的说道。
方重勇被他噎了个半死,又不敢问这话到底啥意思,不想暴露自己那空空如也的脑壳。
气氛一下子僵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