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游府老爷,江把总已经斩获鞑虏三十人,目下正往西洋河堡追击。”夜不收纵马来到举目遥望新开口堡方向的郑虎跟前禀报“另……”特意放低音量“江把总得到消息,鞑子的火筛昨日死在了新开口边墙那边。”
郑虎一愣,扭头看向一旁的李晟。难怪昨个夜里鞑靼突然改道向西,沿着洋河向大同方向杀去。他们也因此不得不提前到三更出兵,只是黄镇和李稽找了借口,讲好的兵不借了。如今郑虎手里只有一千六百人,另外他的班底四百人则给了江彬统领充做前锋。
这固然有李晟判断鞑子要跑,多捞战利品的原因,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张俊等人虽然借给他兵,可是都派来了把总,并不是郑虎想调动,就能调动的。
“让你家把总不必恋战,即刻前往新开口堡,扫荡鞑虏余孽。”李晟顾不得和郑虎商量,立刻发令。
夜不收却看向郑虎。
“去吧。”郑虎回了一句,对方接过郑虎的参随递给他的白牌,调转马身跑了。
“如今看来,鞑子不是向大同袭扰而是跑了。”李晟的声音很小“那股溃兵必须掌握住。”
郑虎立刻懂了李晟的意思。朝廷对屡次袭扰宣大,辽东的火筛恨之入骨,奈何束手无策。如今火筛死了,就是为天子分忧,那么赏赐必定丰厚。
而他们呢?死了那么多人,都成了旁人的嫁衣?就算郑虎忍了,手下能忍?
“告诉张,杜,冯三位把总率所部以品字形,沿洋河继续追击。”郑虎稍稍琢磨,就立刻下令“本将在后为他们掠阵。”他相信江彬应该懂啥意思,
参随立刻又将新得白牌写好,递给一个凑过来的夜不收,对方双手接过,后退三步,转身上马离开。
李晟回望右卫城方向,又道“将军的想法很对,奈何太过畏首畏尾。右卫城最多一二个时辰就会看出不妥。”
郑虎直接道“李先生俺是信得过的。”
“好,将军把全军交给俺,自个带人赶紧去追江把总。”李晟低声道“务必斩草除根。”
郑虎一愣,这老杂毛果然是个官迷。这固然是为了他郑虎,可是同样对李晟好处多多。沉吟片刻“好!”
无毒不丈夫,这大功就摆在他的面前,只要做好了,就是封伯也不在话下。面对这诱惑,哪怕是郑虎也已经忍不住,干了。当即将手里残存的一百多游骑还有令牌都交给了李晟,转身带着十个参随脱离大队人马。
“首级都已经清点,尸首正在掩埋。”张荣拿出个本给又躺在藏兵洞内的郑直报账“目下俺们拢共斩首五千二百三十七级(包含不要脸的从河里捞出来的死尸),另有鞑子贵人首级七颗。各种马匹四百七十匹,牛三千七百八十头,骡子四百九十三头,驴二百六十一头,羊六千只,猪三百一十头。银子一万六千九百两,金子五百两,金刀五口,宝石一麻袋,腰带四百束。剩下的都是一些零零碎碎的。”
昨日鞑子大败,丢下了一堆东西,这自然就便宜了郑直等人,当然也没多少。不过天亮后,田震带着人来回报,鞑子撤了。郑直也不管是不是有诈,就让邢老大注意安全,带着拢共近千的效死追了过去。
他的盘算很好,效死不是鞑子就是新河口堡的残军,反正他都不放心,死了活该;没死就赚银子。然后,邢老大就带回来了成群的牛马羊还是近百的首级,和近千人的新的鞑靼效死。新河口堡所剩无几的效死也终于完成了他们的使命,为这片土地贡献出了一切。
“全……均分。”郑直依旧哆哆嗦嗦,惜字如金。
“那些活物没啥,可是金银,还是留给五虎补补身子吧。”张荣直接把想法讲了出来,他相信没有人会反对的。毕竟若没有郑直,所有人莫讲立功分银子了,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事。
“分。”郑直坚定吐出一个字。
张荣哪里晓得他面前之人乃是大明,甚至世界首富,立刻劝道“五虎,你也家大业大,朝廷的封赏也就是几十两撑死二百两银子……”
“分。”郑直依旧坚定的讲了出来。
就在这时,朱小旗走了下来。看到二人争执,不晓得该上去还是下来。
“小旗,你劝劝五虎。”张荣立刻起身“他非要把所有东西都均分。”
朱小旗一听,顿时松了口气“张千户,俺家东家言而有信,讲出来的一个吐沫一个钉。”
张荣本来以为对方是帮手,没成想也是个榆木脑袋,恼火道“分,分,都分了。”转身走了上去。
朱小旗茫然的看向郑直,凑到对方跟前“三郎他们没找到,想要多要些人。”
“算。”郑直闭住眼睛。
一得知鞑子退了,他就让刘三带上所有信得过的人去溶洞杀白石。郑直不在乎功劳,可是逼着他当众下跪这件事,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当然也不足以让郑直动杀心,毕竟对方的法子真的管用。奈何刘三带来的人里有人认出了白石就是去年在真定府转悠的一伙人中的一个,郑直今早才晓得,立刻就让刘三去杀人。不用问,白石和石文义一定是一伙人 ,而那个几年前东厂有一位姓白的神捕,应该就是此人。于情于理,都必须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