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事后张家的报复,他们目下因为主上警告,还不敢。以后?只要再熬两年就万事大吉了,老郑直不会骗自个的。一切都那么完美“且慢,吾等承蒙圣恩也获准入宴。按着先来后到,明明俺们先来,为啥他们却先入?”
宫宴设在奉天殿及殿前广场,此处正南为午门,正东为弘政门,正西为宣治门。待点卯之后,郑直等奉命随侍銮驾勋卫会合留守勋卫后,一起由东门弘政门入奉天殿外列席。不曾想刚刚到了弘政门外,守门的奉御却要让后到的几位文官先入门。
若是往常,也不会有人小题大做,可今日满朝文武都在,偏偏是武官被拦住给文官让路,这就太打脸了。
“这位乃是翰林侍读朱懋忠朱侍读,丙辰科状元。”值守弘政门的奉御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一众勋卫“尔等武夫,还不让路。”
这下,不光咋咋呼呼的谭纶,曹栋等人不满,就连原本冷眼旁观,想置身事外的陈熹等人都恼了“咋说话呢?”
朱麟每当这勋卫司把总前也是横冲直撞的,如今不晓得为何,反而畏首畏尾,缩手缩脚,缩到了后边。
“吾等亦读书。俺们郑勋卫不但是武魁还是顺天府文解元呢。”这时曹栋不嫌事大,起哄道“这是没去考,若是考了,指不定也是个文状元呢。”
众人虽然与郑直多有隔阂,可是此刻涉及到文武之争,立刻一致对外,齐声道“对。”曹栋带头,立刻把门挡住了。
几位文臣不甘示弱,立刻针锋相对,也凑到了众勋卫跟前要强闯。大明的文臣最不怕的就是三件事打架,骂人,廷杖。如今内阁都敢指着主上鼻子威胁,一群米虫在他们眼里更不在话下。
这动静自然将弘政门里门外的一众文武官员注意力吸引了过去。只是反应不一,文臣纷纷起身助威,有些词臣甚至直接起身凑到两边跟前围观。武臣?只敢远远围观,冷眼旁观。
已经进入奉天殿落座的郑宽得到消息,起身与白钺,石珤等人一同来到弘政门西侧张望。心中不由担心郑直,千万莫要强出头。
这纷纷扰扰中,只有郑直和对面的朱懋忠留在原地没动,二人互相见礼。
“朱侍读,虽然文武有别,但是今日俺们不妨比试一番,谁赢了谁就先过去。”当曹栋一张嘴,郑直就感觉这是个坑。可目下已经骑虎难下,他若是此刻怂了,名头就真的臭不可闻了。立刻赶在矛盾激化前,想了一个相对都能接受的法子。
“某,自幼不通拳脚,若比武的话,俺自然甘拜下风。”朱懋忠,姓朱,名希周,字懋忠,号玉峰,直隶苏州府吴县人。弘治九年进士第一,授翰林院修撰,弘治十六以《大明会典》成,升翰林院侍读。也就是讲这位比郑宽提前两科的状元如今算上兼官,反而落在了郑宽身后,果然朝里有人好做官。
“朱侍读误会了,此乃宫禁之地,俺们虽是武臣亦读书。朱侍读既然是翰林,必然文采过人,不妨俺出一对子。如果阁下对上了,那么俺们认输让路。反之亦然,如何?”郑直眼瞅着又有大批官员走了过来,不愿意越闹越大,干脆快刀斩乱麻。
谭纶等人也晓得事情闹大了,有些心虚,此刻听了郑直明显资敌的比试,立刻抢先答应。毕竟若是输了,就是他郑行俭狗屁不是。甚至为了不给对方有托词,主动和另一边对峙的那几个文官脱离接触。那几个文官自信满满也不想让人诟病胜之不武,同样也退了几步。
周围渐渐静了下来。
“郑勋卫对对子的大名俺也晓得。”却不想朱懋忠不按常理出牌“不如由俺出一个对子请郑勋卫对,条件不变。”
郑直有些措手不及,他之前看过孙怀南送来的那些名对,这才有底气。此刻对方完全打乱了他的如意算盘,暗道这次多半要出丑了,奈何……
“怕啥,答应他。”曹栋,谭纶等人不嫌事大,慷他人之慨“不能怂。”
“请。”郑直心里咒骂,面上不动。
“八音齐奏,笛清怎比萧和。”朱懋忠也不矫情,立刻讲出上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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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门里门外传来一片叫好声,自然是围观的一众文臣。有人看郑直周围的一众勋卫不懂,笑的更加开心。
郑直眨眨眼睛,这对子没错吧?朱懋忠出的对子,正是他打算出的。只是上下联相反而已,这是记载在孙淮南送来的书里。之所以能够记住,很简单,这还有一则小故事,讲的是文武状元争道,与目下十分相似。却不想,真的应景。之前他还怕这对子广为人知,有些犹豫不决,如今看周围人反应,放心了。
俺大明的文臣果然不读书。
“快点啊。”谭纶却带头催促道“上上上啊,咬……不,出对啊。”
方东赶紧道“莫吵闹,这又不是喝水。”
对面一众文臣顿时又是一片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