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事?”郑直摇摇头“事太多,不晓得。可这不就是小杖受大杖走吗?让张家参加宫宴,意味着如今那二位已经和好如初了。当众训斥,也不过是给群臣一个面子。”
孙汉一愣,原本的好心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再难也要救出人来。”
郑直看孙汉情绪不对,赶忙道“自然。俺刚刚讲的只是一部分,凡事有利有弊。虽然当众训斥寿张有遮掩的意思,可也正是因为如此,二张最近才不能惹出事。此刻俺们若真的把三弟救出来,他们也没法子。只要三弟人出了直隶,张家也就不足为虑了。”
“对。”孙汉自然懂,倘若真的如此,张家就只会向郑直和他发泄不满。可如同郑直一般,孙汉认为对于兄弟就应该两肋插刀“还是老规矩,你不休息,俺跑腿。”
郑直有正经差事耽误不得,这种事也不足为外人道,因此一直以来,都是郑直每次下值后与对方商议,然后由孙汉出面。
两人嘀咕半晌之后,孙汉才行色匆匆的走了。郑直则坐上了贺五十的马车直奔漕西坊,他的事情很多。
不知不觉外边又下起了小雪,让整个京师看起来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升堂。带人犯钱宁。”惊堂木一响,伴随着坐在正中的四位官员中戴圆帽,着皂靴,穿褐衫的中年人下发令,已经失踪半月有余的钱宁被两个番子拖了进来“禀掌班,人犯钱宁带到。”
钱宁偷眼瞧了堂上四位法司官员,除了原本锦衣卫北镇抚司的位置改为了东厂,一切都中规中矩。心中对这里再不疑有它。北镇抚司门户大开,连带着锦衣卫都让人产生了质疑。因此权宜之下,调用东厂也是讲的通。至于之前这么久对他不闻不问,这也是锦衣卫的老手段,磋磨。
“本官都察院御史李良,奉圣命会同刑部,大理寺,东厂一同审问锦衣卫北镇抚司看监百户钱宁私通教匪一案。”那掌班身旁,身穿青袍,缝獬豸胸背的富态文臣斜睨堂下钱宁“钱犯可知罪?”
“冤枉啊。”早就等着这一日的钱宁立刻喊冤“卑职素来奉公守法,不晓得究竟犯了啥事。”
“呵呵。”李良冷笑“肥羊坊是钱百户的产业吧?”
“是。”钱宁心下一沉,却立刻稳住,他的书房都是肥羊坊的账本,赖不掉。
“买卖不错。”李良似乎是随口一问。
“小本买卖。”钱宁惜字如金。
“不小了,肥羊坊做的菜确实好吃。可是再好吃也不可能让钱百户不到三年,赚了二百万两银子吧?”
钱宁错愕片刻,棋盘街的银子被发现了,果然是东厂。却立刻道“冤枉,那肥羊坊虽然俺也有股份,可是却不管事,平日里都是另一位股东锦衣卫勋卫郑直负责张罗。每年也不过九百两左右的出息,俺平日间吃穿用度,哪怕是过一两都要精打细算。若有二百万两,那哪还需要在镇抚司做个看监百户。”
“这好生奇怪,既然你不管京营,为何肥羊坊的账册都在你家?”李良追问。
“俺们早有约定,他管经营,俺管查账。一般市井商贾皆是如此。”钱宁早有托词“况且二百万两,就是卖一百年俺们肥羊坊也赚不了这老多银子的。”
“呵呵。”李良继续冷笑几声,风轻云淡道“带勋卫郑直。”
他身旁的掌班立刻道“带人犯郑直。”
李良斜睨那掌班一眼,掌班把脖子一缩。
好在钱宁此刻心神激荡,并未留意到。这是他留的后手,为的是预防万一,却真的只是预防万一没打算用。如今要和郑直当堂对质,心里不免戚戚然。只是事到如今,再难为情也要狠下心。
片刻后郑直在两个番子引领下,走进正堂“禀掌班,人犯郑直带到。”
李良差点骂人,立刻道“郑勋卫,你可认得旁边之人?”
郑直瞅了瞅不敢与他对视的钱宁“认得。锦衣卫北镇抚司钱宁钱百户。”
“你们可有往来?”李良并没有直接问。
“有。”郑直痛快的回了一句。
“哪种往来?”李良很感兴趣。
“合伙做些小本买卖。”郑直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也不隐瞒“肥羊坊就是俺们合伙开的。”
“哦?肥羊坊的买卖好的很啊,可不像是小本买卖。旁的俺不晓得,棋盘街胡同那一家的买卖就是日进斗金啊。”李良感叹一句。
“这位御史弄错了……”郑直赶忙想要辩解,这时钱宁却立刻道“这买卖,俺和郑兄一人一半,难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