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就是小孩呀。”
小承影:“……”
那一晚,小承影对着夜空,将自己的心愿换了上百种说法,一遍遍上达天听,只希望老天爷念在自己是个小孩子的份儿上,忘了方才泄露心愿。
莫叫自己愿望落空。
今年的春暖比往年来得更早些,正月间春梅绽放。
换季时,最容易生病,杏娘用沈庭托人送来的银钱,补了许多常用药材,与钱娘子她们去周围村子里行医布善,教老百姓预防时气。
孩子们通常也会跟去帮忙。
不过上元节前几日,孩子们不会跟着。
大家伙照例凑钱,去街上买了纸笔颜料、砍了竹子,熬了浆糊,在院子里做灯笼,等上元节前拿去街上卖。
院子里识字的孩子不多,能写一手好字的更少,往年都是沈晏修和双玉在灯笼上描绘写字。
但是今年不同。
沈晏修要准备岁试。
他不想阿娘和妹妹一辈子戴着面纱面具生活,而要摆脱这样的生活,只有为姜家翻案。
阿娘不希望自己入仕,可入仕是唯一提起重审的机会。
拳头只能护一时,缩在永州不是长久之计,他要走到人前、站到人上,权位才是真正保护阿娘和妹妹的利器。
二丫不晓得什么姜家什么翻案,但是哥哥私下同自己说了要科考,她就不能扰了他。
原本少了哥哥的参与,双玉一个人是写不了那么多的,不过好在还有承影。
他在宫里有很长一段时间,哪里也去不了,成日不是看书便是写字。
这绘画题字,下笔风雷,并不比沈晏修差多少。
院子里的孩子很现实,谁有用便跟谁走得近些,小承影画得灯笼招人喜欢,卖得快,大家便与他走得近些。
更重要是他的拳头,已经能让大家尊重他。
双玉因此多受了冷落,与承影私下的关系更差了。
小承影是不在意的,若是双玉能离二丫远些,他甚至可以当双玉不存在。
上元节他们去街上卖灯笼,回来时将一棵无主、但开得热烈的金线绿萼薅秃,带着满背篓的花朵回去,打算晒干了泡茶喝。
春风一吹,小山包的草绿了。
三月三女儿节,院子里的小姑娘都得到一套小裙子,二丫亦不例外。
她素日短衣长裤,泥里来土里去,极难得穿上裙子。
南北方的孩子个头是有差异的,二丫的父母个子都高,她在无崖城同龄人中,简直鹤立鸡群,素日谎称及笄之龄,也少有人怀疑。
今儿杏娘特意给她梳了京中女孩子常梳的交心髻,发上簪花。
连面具也换成了面纱。
灵动可爱。
大家伙一起去挖草药,吴大眼里全无美感,只有满腹牢骚:
“多麻烦呐,不能上树、不能骑猪,还容易踩脚。”
其他小孩深以为然,小承影却是看直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