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舒那双握着托盘的手,骨节白了一阵,又松下去,她进来之后,下意识往方才的书案方向瞧去。
竹帘半挂,只得墨承影半个背影。
“他在读书。”
沈雁归顺着杨舒的目光瞧了眼,给自己倒了杯茶。
杨舒瞬间回过神来,“我没有在看公子。”
她若不说这句,沈雁归还不会多想,只当她小小年纪乍然见到那般活色生香的场面,受到惊吓的下意识反应。
可她多说这一句,便连来意也一并暴露了。
沈雁归抿了口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道:
“你阿爹阿娘让你过来,可是有事?”
杨舒好不容易淡下来的脸色,又浓了,她放下托盘,“送端阳节的粽子。”
“还有呢?”
“驱邪香包。”
杨舒从怀中掏出一枚荷包,双手奉上。
那荷包上绣着鸳鸯戏水。
沈雁归自然不会傻到以为这是送给自己的,她未曾伸手去接,道:
“你可知赠香囊有何含义?”
杨舒点点头,她怯怯开口,“公子和夫人对我杨家有恩,我们家无以为报,阿爹阿娘说,只要夫人不嫌弃,让小女此生跟在公子、跟在公子和夫人身边……当牛做马。”
她不是要当牛做马,是要对墨承影以身相许。
“你也愿意?”
杨舒没听懂,一脸茫然抬起头,“什么?”
沈雁归没有拐弯抹角,直接道:“你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也愿意这么不明不白给人做妾?”
正经人家的姑娘,谁会甘心做妾?
杨舒听到“做妾”二字,臊得不敢看沈雁归,她慌张解释,说得结结巴巴。
“小女不是来拆散夫人和公子的,不、不做妾,做个、做个丫鬟也可以,小女、小女同爹爹学过几个字,能够伺候笔墨,或者、或者做些粗活,都是、都是可以的。”
“有恩必还是美德,可是谁说报恩非得要以身相许?”
沈雁归晓得杨舒并非存了攀龙附凤的心,也不是觊觎自家相公美色,自然不会对她存有敌意。
见她紧张,便有意调笑缓和道,“若人人都似你这般,女子许给他,男子许给我,我们日后出门,哪还敢做好事?”
杨舒脸色微囧,“可是……我们家再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可以拿来报答两位恩公了。”
“我倒是有桩事,想请你帮忙。”
“帮忙不敢当,夫人有事尽管吩咐。”杨舒一脸虔诚,“小女一定竭尽所能、拼命完成。”
“听你方才的意思,你懂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