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了这么久,跟他擦边而过的许多桩悬案命案,他特意为他成立专案组,挑灯夜战地研究剖析。
他自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加了解霍霆这只狡诈阴险,作恶多端的黑老虎。
但是现在他竟然看不懂他了。
霍霆从烟盒里又取了一支烟,斜叼在嘴角,打火机不在他这边,倒是在关廷裕的跟前,他抬了抬下巴“嗯”了一声。
关廷裕迟疑片刻,还是擦燃火机捧了一簇火苗到男人的眼皮下,为他点燃香烟。
糜烟阵阵,男人沉声道,“当年在南省码头,关警官为我送来了我母亲身故后的遗物,我说了我一直记着你的恩,如今我认罪伏法,这份陈罪书是你身临险境,得办多少大案才能争取拿到的一等功,白送给别人实在可惜,不如就送给和我早就有交情的你。”
这话让关廷裕一愣,捏着打火机的手在肆意地抖,“你若认罪,必定没有活路,那田馨该怎么办?”
像是被摁到痛处,霍霆再是无波无澜、岿然不动,心脏也像被人奋力捏紧揉碎了一般,阵阵发紧泛痛,遍布全身。
他的烟抽了半截,微张着嘴,红了眼眶,喉头压抑着汹涌的悲痛,蓬勃欲出,“我与陆总参谋长做了个生死未知的交易。”
关廷裕面色稍沉,“陆叔为人铁面无私,刚正不阿,你在他那里讨不到好果子吃。”
霍霆见识过陆卓闻的高瞻远瞩,辉宏的大局观。
关廷裕耐不住性子再次发问,“田馨被你祸害的够惨,你打算就这样丢弃她?”
霍霆嘬吧了口烟,五脏六腑的血气都在翻涌,“我出国之期迫在眉睫,今生所犯罪恶累累,刮皮剥骨也洗不清,随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当初都是世事弄人,走上这条路都是他们自己选的,我不欠他们,他们亦不欠我。
唯独放心不下的是小九,她才二十岁,却跟了我这样一个恶积祸盈的悍匪头目,踏上黑道这条路我不悔,万般罪恶,我也不悔,风声鹤唳的年月,我得到许多也失去许多,可误她青春,我悔不当初。”
关廷裕内心唏嘘不已,眼眶涩然,“你出国是为杀林正堂?”
“杀子伤妻之仇我不能不报。”
霍霆掐灭已经潮湿断截的烟蒂,“我送你一等功,你指日便能加官进爵荣升公安局局长,我这一生只有别人求我,哪有我求别人,我离开之后,她一个弱女子无人帮扶,我知你心意,也知你坦荡,关警官,她跟着我这段时间,涉黑包庇,你放她一马,也替我照顾着她,若我能回,必千恩万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