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滴滴司机

“这日子,怎么就突然掉进了冰窟窿里呢?”53岁的程宇,失魂落魄地瘫坐在那张破旧不堪的沙发上,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空洞的目光直直地望着天花板,嘴唇微张,喃喃自语,声音里满是疲惫与绝望。昏黄黯淡的灯光,恰似一层陈旧且破败的纱,毫无生气地笼罩着这个局促又略显寒酸的家,每一寸空气里都弥漫着生活的沉重与压抑。

曾经的程宇,那可是一家颇具规模企业的高管,意气风发,西装革履,穿梭在繁华都市的写字楼间,在波谲云诡的商场上纵横捭阖,指点江山。他的决策,能影响公司的发展走向;他的一句话,在行业内都能激起不小的波澜。可命运的轨迹却在不经意间陡然转变,一场突如其来、如风暴般迅猛的行业变革,让整个市场天翻地覆。公司为求生存,不得不进行大幅裁员,程宇因为上家单位老板打电话来祸害说坏话,公司老板借此把程宇劝退了,而他这个看似风光无限、备受尊崇的高管,也没能逃过这命运无情的洗牌,一夜之间沦为下岗大潮中的一员。

如今,生活的重担犹如一座巍峨且陡峭的大山,沉甸甸、毫无怜悯地压在他那不再挺拔的肩头。更让他心力交瘁的是,他还得独自抚养年仅8岁、天真烂漫的女儿美玲。妻子的离去,早已让这个家失去了一半的温暖与支撑,如今生活的变故,更是让这个家摇摇欲坠,仿佛风雨中一艘破旧的小船,随时可能被汹涌的波涛吞噬。

“爸爸,你怎么了?”清脆稚嫩的童声打破了寂静。美玲小小的身影怯生生地出现在客厅门口,她揉着惺忪的睡眼,眼神里满是懵懂与担忧。她穿着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小熊睡衣,头发略显凌乱,光着小脚丫,一步一步地朝着程宇走来。程宇猛地回过神,慌乱地用手抹了一把脸,试图抹去脸上的愁容与疲惫,强挤出一丝笑容,快步走到女儿身边,缓缓蹲下身子,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声音尽量放得温和:“宝贝,没事,爸爸就是有点累了,你快去睡觉吧。”美玲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乖巧地点点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纯真的笑容:“爸爸,你也早点睡哦。”看着女儿转身,迈着小短腿走进房间,那小小的背影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孤单,程宇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深深的愁容,他的眼神里,满是无奈与迷茫。

第二天一大早,天边才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程宇就已经起身。他简单洗漱后,穿上那件洗得有些褪色的衬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便出门了。他知道,自己必须为生活、为女儿,也为这个家,去寻找新的出路。

走在略显清冷的街道上,晨风吹过,带着丝丝凉意,程宇不禁打了个寒颤。路过一家工厂时,他看到门口张贴着一张招聘临时工的启事,纸张在风中微微飘动,像是在向他招手。他脚步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怀着一丝希望,推开了工厂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门。

一走进工厂,机器的轰鸣声便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嘈杂刺耳的声音几乎要将他的思绪彻底淹没。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机油味和铁锈味,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捂着耳朵,皱着眉头,艰难地在工厂里寻找着人事办公室。

在人事办公室里,一个身材发福、满脸倦容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他。男子坐在堆满文件的办公桌后,漫不经心地翻看着程宇递过去的简历,时不时抬眼打量他一下,眼神里透着一丝冷漠与审视。“我们这儿的工作强度可不小,每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而且薪资也不高,就按小时算,你能接受吗?”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烦,打破了略显沉闷的寂静。程宇听后,心中一沉,他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腰和颈椎,那里因为常年的伏案工作,早已落下了病根,时常隐隐作痛。他的脑海中浮现出自己在这嘈杂环境中,日复一日机械劳作的画面,心中满是犹豫。可就在这时,美玲那可爱纯真的笑脸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有生活中那一笔笔如雪花般飞来的账单,像一座座小山压在他的心头。他咬咬牙,心一横,还是决定先试试。

然而,才工作了没几天,程宇就深刻体会到了这份工作的艰辛。每天天还没亮,他就得从温暖的被窝里爬起来,简单洗漱后便匆匆赶往工厂。一到工厂,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工作中,机器的轰鸣声、同事们的呼喊声,交织在一起,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劳作,让他的身体像散了架一般,每一块肌肉都酸痛无比。他的腰和颈椎更是疼得厉害,仿佛有无数根针扎在上面。

每天晚上回到家,程宇连开灯的力气都快没有了。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家门,直接瘫倒在沙发上,连话都不想说一句。美玲总是乖巧地跑过来,帮他拿拖鞋,然后用稚嫩的小手给他捶背,奶声奶气地说:“爸爸,你辛苦了。”看着女儿懂事的模样,程宇的心中满是欣慰,可更多的却是愧疚。他觉得自己没能给女儿一个更好的生活,让她小小年纪就跟着自己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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