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陆鸣此刻,却并不知晓他们会如何选择,带着温如言,来到思过崖。
皓月宗思过崖,屹立于宗门深处,四周群山环绕,崖壁陡峭,仿佛直插云霄。
这里常年笼罩在冰冷的雾气之中,寒风凛冽,吹拂着崖上稀疏且被冰封的草木,发出沙沙的声响。
崖顶之上,仅有一块巨石矗立,上面刻着“思过”二字,字迹苍劲有力,透出一股孤寂与沉重。
崖下深渊幽深,仿佛吞噬着一切声响,更显得此地孤寂而寒冷。
深渊之下,有‘弱水三千’。
这是一种特殊的‘重水’。
修士跌入其中,若是实力不足,仅仅瞬间便会沉底,甚至是被‘融化’,化作一具白骨!且弱水上空,有特殊‘符文’,禁止飞行!
唯有一条苍茫铁索,乃是前往思过崖的唯一途径。
踏过铁索,落在思过崖上。
陆鸣两人一眼便瞧见已然被冰雪覆盖的···雪人。
“二长老。”
温如言轻声开口:“陆长老来看您了。”
“陆鸣?”
雪人缓缓睁开双目,二长老的目中满是警惕:“你来作甚?”
“老夫无需你假惺惺的看望!”
“终有一日,我会揭穿你的真面目。”
闻言,陆鸣摇头,长叹一声道:“唉,二长老,我确实不知为何伱对我有的恶意如此之深。”
“不过今日前来,却是想与你敞开聊聊。”
“不说什么化干戈为玉帛,只想将一切都展开、敞开了说个明白。”
“如此,也好过你整日针对于我,却又被宗主责罚来的好吧?”
“何况,你我都是为了皓月宗的未来与发展,说到底,最多也就是理念不同罢了,一个宗门,不只有一条路,也并非只能有一个发展理念可以!”
“咱们完全可以放开了聊。”
“敞开了说!”
“有什么问题,就在这思过崖上解决。”
“你若说服了我,从今往后,我听你的便是。”
“但你若无法说服于我,从今往后,还请二长老助我一臂之力,一同发展宗门。”
“助你一臂之力?笑话!”二长老冷笑一声,就此起身。
咔咔咔!
噗嗤···
他身上的冰雪散落,强横的气息在蔓延。
“与你敞开了聊,可以!”
“但想要我助你一臂之力?”
“不行!”
陆鸣还没吭声,作为圣女外加道童的温如言却已然不满了,道:“二长老,您何至于此?”
“陆长老的所作所为,我等都看在眼中。”
“为了宗门发展,陆长老更是···”
她将陆鸣最近为宗门发展劳心劳力,更是几乎‘累死’的事儿一一道来,听的二长老面色微变。
“而且在此之前,也一直都是您在针对陆长老,而陆长老对您一再忍让。”
“更何况,如今陆长老亲自前来,想要与您敞开了聊、想要共同为宗门发展而努力,可您却如此做派,未免太让人寒心!”
说到这里,温如言深吸一口气,又道:“若是您还要如此处处针对,那···我便只能如实告知师尊了!”
“想来,以师尊的脾气,一旦知晓您的所作所为,这思过崖,您很长一段岁月,恐怕都是下不去了。”
二长老顿时皱眉:“你威胁我?!”
“实话实说而已。”
温如言很是无语。
这怎么就是威胁了?
“实话实说?”
“丫头,你从小是老夫看着长大,记得你小时候,时常跟在老夫身后,二爷爷二爷爷叫的可甜。”
“如今却如此待我···”
“你认识陆鸣才几年?!”
“就如此不分生疏?”
“生疏?”温如言摇头:“我这叫帮理不帮亲!二长老,您太偏执了,也太过不可理喻,何不放松一些、放下偏见,认真聊聊?”
二长老:“···”
他气的血管狂跳,浑身都在突突。
太气人了!
自己分明是觉得陆鸣不对劲,他身上有诸多疑点,只是自己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而已,凭什么就说自己针对他?
他难道不应该被针对吗?
结果到现在,错的反而是自己了?
所有人都来指责自己?
这他叫什么事儿?
好气啊!
二长老一手捂住心脏,总感觉自己像是要被气死了一般,心脏疼,而且疼的极为厉害!
但···
他也不蠢。
若是自己再唱反调,并被长期罚‘看守’思过崖,能有什么用处?
还不如暂且虚以为蛇,下去之后慢慢收集证据,总比在这思过崖上吃冰咽雪来的畅快些。
还能伺机寻找证据,揭穿陆鸣的真面目···
想到这里。
二长老轻轻点头。
“好,我答应你!”
“唉。”
“说来,也是我老糊涂了,或许真的是偏见作祟吧,陆长老,咱们这便敞开心扉好好聊聊,让咱们的理念碰撞碰撞。”
“且看究竟是谁的理念,更为合适。”
“那太好了!”
温如言大喜。
陆鸣也是微微一笑:“好。”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二长老你能冷静下来便好啊。”
随后,两人进行深层次交流。
不外乎是对宗门发展的理念的不同理解。
说到底···
二长老就是鹰派。
强硬的鹰派。
在他看来,不‘鹰’的,都有问题。
陆鸣的问题更是大到离谱。
陆鸣嗤笑:“好好好,不头脑发热、不计后果出手,便有问题?你有没有为宗门想过、有没有为我宗诸多长老,弟子想过?”
“胡说八道,老夫岂会不为他们着想?”二长老拍桌子瞪眼。
“你为他们着想?动不动就打、动不动就拼,去拼命的是谁?拼的是谁的命?还不是我宗长老、弟子们的命?”
“他们的命不值钱吗?就活该送死?”
“什么叫送死?”二长老表示不服:“这是宗门发展所必须的!总要有人牺牲与付出,他们纵然战死了,也是死的其所、死的光荣!”
“那为何死的不能是你?!”
“谁说不能是老夫?老夫早已准备好为宗门战死,只是···”
“只是?!”
陆鸣嗤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对于宗门而言,普通弟子、长老,就是‘百姓’!”
“修仙,求的是逍遥自在、求的是长生,你且问问他们,有几个想动不动就拼死拼活、打生打死?”
“又有几个,愿意整天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怎么就朝不保夕了?”二长老还是不服:“现在的付出,是为了未来的···”
“打住!”
陆鸣直接强硬打断:“说的好听,付出与更美好的未来?”
“可是,分明有不用付出、或者说至少无需付出那么多生命的法子与发展方式,为何偏偏要用血去拼?”
“谁不怕死?”
“谁想死?”
“好好发展,最终和平解决一切不好吗?”
“非要拼死一批又一批人?”
“我宗英灵碑都快刻不下了吧?”
“二长老是准备还要新建多少英灵碑,啊?!”
陆鸣的话语,宛若利刃,不断刺向二长老,让他面色一变再变。
“可···可若是被人打上门来,难道当缩头乌龟?”
“你错了!”
陆鸣沉声道:“该软的时候软、该硬的时候硬!”
“该打的时候自然要打,但不该打的时候,又何必非要打?”
“别人打上门来?本长老第一个上,绝不会躲在他人身后。”
“可若是不该打的时候,我却也绝对不会冲动,更不会拿宗门长老、弟子的性命当做儿戏、当做所谓‘血性’的牺牲品!”
温如言听到这里,不由接连点头。
说的太好了!
简直说到了自己的心坎里。
其实···
有几人想动不动拼命啊?
但该拼命的时候,谁会怂?
做事总得分情况才是!
见温如言如此赞同,二长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却也隐约感到不安,难道自己这些年···真的错了?
不过,他却还是不愿意承认。
硬着头皮道:“你说是就是?”
“年轻人牙尖嘴利,还第一个上,你有实力么?!”
“你凭什么第一个上?靠你这张嘴?”
“实力···”
“你会知道的。”陆鸣淡淡回应。
“好!”
二长老冷哼一声:“那便让老头子我试吧试吧你?”
“···!”
怎么办?
好想说‘想都不要想’啊!
好想说‘武当王’拜见~
咳。
冷静。
“那便请吧,我也很想讨教一番,看二长老那般热衷于让人拼死拼活,实力究竟如何?”
“好好好!”
“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既如此,来切磋吧!”
二长老笑了。
原本他是发现自己辩不过,所以只能从其他地方找补,来为自己挽回一些颜面。
本以为他不会同意,结果···
同意了?!
嘿!
那可就莫要怪老夫手下不留情了。
“且慢!”
温如言急了:“陆长老,二长老早就已是第八境巅峰大能,且宗内诸多秘术都有涉猎,您···”
“无妨。”
“我虽年轻、虽境界不足,却也自认有几分天赋,何况,我同样敢打敢拼,只是不想门人做无谓的牺牲而已!”
陆鸣朗声道:“既然二长老要战,那便战。”
“也好让二长老知晓,我并非是胡言乱语、更非只会吹嘘。”
“只是···”
“二长老,我若胜了,又当如何?”
胜我?
年轻人,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啊!
二长老冷哼一声:“你若胜了,我便听你的又何妨?”
“你···”
陆鸣幽幽道:“可信吗?”
“?!”
二长老顿时恼怒。
质疑自己是否可信?
简直是岂有此理,这比质疑自己的实力还要离谱!
“好好好,老夫便在此立下天道誓言,此战,你若胜,老夫从此之后为你马首是瞻。”
“但你若败···”
“也以你马首是瞻!”陆鸣回应。
心中却已经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
妙啊!
本来只是想证明自己的实力而已,却没想到,你如此给机会?
那我岂能错过?
“好好好,来,一同立下天道誓言!”
二长老也是大喜。
他发现,自己真的辩不过陆鸣。
说到最后,自己都几乎要被陆鸣说服了。
可是面子在这儿呢,岂能认错?
再则,他还是想再坚持坚持,可说又说不过,咋办呢?
结果这个对赌,却是让他瞬间看到希望,只要自己击败陆鸣,不就一切尽皆都能完美解决了么?多妙啊!
省的浪费口舌。
何况···
自己真的喷不过他。
至于败?
他没考虑过!
皓月宗可不是日月仙朝。
自己,也并非是日月仙朝那些第八境。
身为皓月宗二长老···
身为第八境巅峰存在,自己的实力,岂能弱了?
陆鸣不过刚突破第七境而已!
天骄?
呵!
谁年轻时,还不是一代天骄了?
自己年轻的时候,曾名传万万里也要告诉你?
轰隆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