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卜分明听见了咬牙声,忙道:“臣不敢妄言。”
柴兴往后躺靠,仰脸盯着殿顶,笑道:“是赵义,大义灭亲的义。”
王卜愣了愣,脸色转过一丝喜色,又阴沉下来:“他好大的胆子。”
赵义与符尘修成婚后,自认后台多又硬,开始通过武德司往禁军大肆渗透。
严重危及司星宗的利益。
司星宗不想惹干同样事情的赵仪,打算给赵义一点教训。
没曾想赵义居然把柴兴和风沙一起得罪了。
还是真是瞌睡遇上枕头。
柴兴冷笑道:“朕的胆子也不小。”
王卜再度躬身:“陛下当需戒慎。”
赵义跟柴兴是连襟,是主管探事司的武德司副使,父亲是四灵的玄武总执事、天下第一军护圣营左军使,岳父是魏王,哥哥是赵仪,还有一群当军使的姐夫。
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柴兴贵为皇帝,那也不是想动就能动的。
柴兴恼而拂袖:“我需要戒慎,他倒是嚣张。到底谁是君谁是臣啊?”
王卜微微一笑:“古语有云:君有诤臣,不亡其国;父有诤子,不亡其家。臣有一言:家有贤妻,其家不败。夫妻和谐,家财俱旺。”
柴兴从不耐烦,到眼睛越听越亮,揶揄道:“真没看出来,你比那小子还坏。”
王卜正容道:“臣说得乃是放诸四海皆准的正理,可以任人点评,臣心无愧。”
柴兴笑了笑,召来内宦:“以她的名义让她那小妹进宫。另外把长公主找来。”
“她”显然是指符尘心。
连名字都不肯叫,说明两人关系很不和睦,甚至势同水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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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宦神情紧张,领命而去。
王卜束手垂目,好像魂飞天外,什么都听不见。
……
江城的形势譬如弹琴,先前大弦嘈嘈如急雨,至今小弦切切如私语。
狂风骤雨过后,通常一片清爽。
尤其七夕佳节将至,江城那炎热的街头,渐有靓丽的风景频繁出没。
令人目不暇接,令人心情愉悦。
风沙并不开心,因为刚刚送别了授衣。
授衣远去南唐四灵任职,他当然舍不得。
然而为了授衣好,不舍也得舍。
他也快要启程,马玉怜将会留在江城。
以往亲密熟悉的贴身婢女,只有绘影绘声姐妹俩还留在身边。
难免感怀,又不得不打起精神,跟该告别的人告别。
一圈转完,踱上街头,行至码头。
因为由江城溯长江西去,不再有危险,所以他的行程行踪也就不必再遮遮掩掩。
伏剑特意给他买了一艘崭新的座舰,取名顺风,最近都呆在船上筹备启航事宜。
宫天雪跟着帮忙,主要张罗船舱的内饰。
每到家宴的时候,两女十分得意,偏又神秘兮兮地不肯说透。
令风沙对这艘新船充满期待。
最近他一有空就跑来码头,看不见里面,看看外观也是不错的。
这艘战舰改装的座舰虽然不蒜大,尤其精致,堪称精美。
泊在成片的桅杆风帆之中,如鹤立鸡群,特别醒目,更是吸睛。
近月下来,都成码头景观了。
每天都有很多人跑来围观。羡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更多是啧啧称奇。
风沙混迹其中,非常得意。一来是这确实是艘好船,好船就如好马,谁人不喜?二来这是伏剑送给他的礼物,且是自己掏钱,并非三河帮支出,他心里高兴。
在码头上看了会儿自己的座舰,又撩了撩绘声,低落的情绪总算好多了。
这时,绘影带着几个手下匆匆找来,一连送上好几封信。
风沙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