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羊羊招呼伙计加上两副碗筷,抢过筷子就吃,尝了一口,眼睛一亮,显然没料到这看似不起眼的清淡小菜,居然这么好吃,赶紧往小嘴里猛塞。
这些天农家女扮下来,她还真有点习以为常了。
不过,无论她如何狼吞虎咽,细看之下,吃饭的样子其实十分优雅。无非是动作稍微快了点,姿势稍微大一点,依旧算得上赏心悦目,毫无粗蛮之感。
东果见林羊羊坐在主人的身边,居然还是只顾着自己吃,赶紧隔着桌子伸手过来,给主人满酒夹菜。
林羊羊忽然用她塞满菜地嘴,鼓鼓囊囊地问道:“他到底谁呀?又是子曰,又是诗云,尽说些掉书袋的话,婢子都听不懂,刚才无聊死了。”
东果斟酒微微一顿,目光也投到风沙的脸上,显然也很好奇。
风沙答非所问地道:“你们俩跟着我也有些日子了,有没有想过以后?”
林羊羊停下咀嚼,东果停下斟酒,两女一齐怔住。
林羊羊耿着颈子生吞几口,夺来风沙的酒杯,给自己灌了一口,通了通嗓子,红着脸急道:“你不是真要把婢子给卖了吧!我不要,我就要跟着你。”
东果附和道:“主人是难得的好人,婢子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这些话谁信谁傻。风沙笑了笑,冲东果道:“魏王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洛阳了,你跟着我再没有任何意义,反而会成为负累,对你如此,对我亦然。”
林羊羊呆了呆,赶紧垂目掩饰,心内汹涌澎湃。
她知道主人很有来历,亦看出东果绝不简单,更知道魏王是何等人物。
那是魏王。一门七军使,父为王,女为后。在南唐侍卫司的榜上,这是不计代价以求接近的大人物。
哪怕能跟王府的门子搭上点关系,那都是大功一件。
猛然从主人口中听到魏王,似乎东果与魏王的关系还很深,当真大吃一惊,除了不能置信,更是浮想联翩。
东果同样一呆,没想到主人打破了心照不宣的默契,突然这般直言不讳,不由结巴道:“主人说什么,婢子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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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淡淡地道:“你那班姐妹将会留在洛阳,你不想跟她们在一起吗?”
东果忙道:“婢子只想跟着主人。”
风沙失笑道:“你到我身边之前,有人跟你说过我是什么人吗?”
东果犹豫少许,又看了林羊羊一眼,小声道:“只知道主人姓风,是一位大人物,婢子有幸被主人选中,一定要悉心侍奉,千依百顺。”
林羊羊这才知道原来陈少是风少,转念又觉得说不定两个都是假的。
风沙转目打量东果,似乎认真地辨认真话假话。
东果举手发誓道:“婢子真的只知道这么多。您也知道婢子身份卑微,至多就是个玩物,没有资格知道更多,婢子也不敢知道更多。”
她的脸色苍白,她的嗓音颤抖,她的神情充满恐惧,她的眼神满是哀求。
因为她忽然意识到,她已经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一个没有价值的密谍意味着什么,她心知肚明。
那就是消失,彻彻底底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