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安也不生气,拍了拍手掌,当即就有下人捧着一张纸顶在头上,献了上来。
他接过纸张,递到曾士宏面前,笑道:“曾家主诗书传家,学问深厚,想必不会看不明白这通缉榜文。
我是朝廷的官吗?我是大贼啊,是通缉犯。这颗脑袋,值一万两白银呢。”
他端起茶杯,这次不喝了,嘴角带着丝丝嘲弄:“本将军连官都不是,漓右三县更是陷入贼手,凤池兄,不如你告诉我。怎么就复归朝廷了?要按哪条律法办事?”
陈凤池和曾士宏两人唰的一声,脸色变得惨白。
红通通的榜文,摆在面前。
他们再怎么捏着鼻子不认,这都是代表朝廷权威的通缉令,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
如果承认这份通缉榜文的权威性,问题来了……
对方是反贼,你去问反贼要归还田亩,这不是开玩笑吗?
本来两人也没抱有太大希望,被红莲贼占了也就占了,自认倒霉就是。
只希望有朝一日,朝廷大军再打回来,他们也会要回资产。
打不回来,那也没办法。
但是,自周平安占据三县之后,与民间秋毫无犯,对待百姓都算得上极好。
甚至,连那些流民乞丐都有一口饱饭吃。
这哪是贼啊?
说他是圣人君子都不为过。
俗话说,君子可欺之以方,这么一个好人,一个君子,应该可以要回田亩吧?
结果,却是当头一棒。
对方的确可以称得上心地良善,但只是对某些人,说自己是反贼,可能不是假话。
与其他反贼的区别,只不过是还没有竖起反旗、喊出口号而已。
本质上并没区别。
吴长松看看气氛不好,连忙打圆场:“周师侄怎能自污呢?崔广陵此人胡作非为,诬良为盗,云州上下必然会参他一本。
师侄暂且不用着急,事关清誉,还得小心应对,否则,待朝廷平叛大军前来,那时悔之晚矣。”
“是啊,如今萧元芳大人领禁军五万,已至云州,主持西南各州府平叛事宜,万万不能把他的视线引到平湖来。”
陈凤池也在一旁帮腔。
这老小子。
周平安看了一眼吴长松,就明白了,这位长老一心一意站在重阳峰那边,很可能是下了重注,这是给自己施压呢?
平叛大军既然已经到了云州,要打谁,还不是听这些地头蛇提供消息。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如果他一意当个反贼,平叛大军很快就会来到。
周平安眉毛微微一挑,“倒也不怕,若是萧元芳亲领大军前来,我自然不会独力抗衡。
盘踞平山、兰华境内的红莲五万大军,此时不是正在跨江攻城吗?与他们联手同盟,也是一个办法。”
“不可!”
“万万不可啊!”
几人同时面如土色。
漓右三县虽然地盘不算大,但却养了精兵十万。
听说这些兵成天不干活,专一苦练。
三餐吃饱,间或还有肉……甚至,还会发下薪俸。
这种待遇,完全与大将亲兵等同。
别人家大将蓄养亲兵,一般是两三百,最多也超不过一两千,再多就养不起。
其余兵丁说是乌合之众是有点过份,训练废驰,兵甲不全是肯定的。
不干活还能吃饱饭,那是想也别想。
多数时间,士兵还要在农田里面苦苦操劳,一天吃些粗粮,喝点稀汤寡水,能吃个半饱就已经很满足。
这种兵,打起仗来的战斗力,就可想而知。
谁像周平安这么养兵练阵?
如此十万精兵一旦挥军东进,与红莲贼结盟,事情就大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