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是朦朦胧胧的感觉自己醒了,又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还睡着,她看到了周围白茫茫的一片,下意识摸了摸眼前,却发现此刻的自己并没有裹那条黑布。
眼前似乎有雾,又似乎是在下雪,天空白茫茫的,空气雾沉沉的,看的出大街小巷的火红灯笼,还有门上的倒福和对联,窗子上绝美的窗花,纹理之间的绝妙那么清楚,可是除却清楚的窗花之外,整个窗户被笼罩了一层白雾,叫人看不清楚。
就在朦胧之间,余是听到了一个很熟悉的声音,隐隐的从远方传来,慢慢逼近,也慢慢清晰起来。
回头,那是她自己,准确的说,是六年前的自己,那时候的她,十五岁。
“喂,你怎么还在这?过年都不回家的吗?”
余是看着自己穿着刚买的红色大棉袄,在风雪之中,手里还紧紧攥着什么,余是知道,是几颗水果糖,想到这里,余是愣了一下,她怎么知道是水果糖的?
似乎是心有所感,她看到这片雾沉沉之中的余是对面的人终于说了话,她并没有听到对面的人说什么,也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可是她就是知道这人说了什么。
她的视角里,余是对面的人是背对着她的,那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背影里,从脖颈处看见了里面的白色高领毛衣,那人很高,从她的视线来看,比余是高了一个头还多一点儿,余是要仰着头说话。
她有些迟疑,这是谁?余是对面的人,是谁?为什么会感觉这么熟悉?
“喏,刚买的糖,想不想吃?”她又听到余是调笑的声音,那时候的余是刚刚告别社恐,也刚刚活泼起来,不是因为别人,只是因为她自己少了一份拘束,多了一点自由。
她好像能听到余是对面少年的声音了,从远处飘过来的,还是模模糊糊的:“不……”
不过少年还没有说完,就被余是打断了:“叫声姐姐,就给你吃。”余是说着还笑了两声,眉目间满是看好戏的样子。
她看着过去的自己,没由来的觉得奇怪,但是确实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错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了。
突然间,眼前一阵恍惚,她感觉一阵眩晕感瞬间席卷而来,让她险些站不住,不过很快,她终于睁开了眼睛,眼前的景色已经变了,这熟悉的场景,她知道,是她的高中教室,那时候,她高二,十六岁。
她看见余是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教室里,她就坐在窗户边,外面就是走廊,来来往往的有几个聚团嬉戏打闹的人走过,然后很快消失不见,走廊上,又是一片寂静。
夕阳洒落,柔柔的光被分开的淅淅沥沥的照在教室的角落,她看见余是呆呆的趴在桌子上,神色不像是茫然,也不像是发呆,反倒是炯炯有神的,似乎在透过窗户注视着什么,她看到余是突然笑了,有些诧异,她记得自己似乎没有过笑的这么“思春”的时候。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其实什么都没有。
场景再次转变,她看到的是在某个饭局上,餐桌旁边还是窗户,窗户外面是飞舞着的鹅毛大雪,她看到余是所在的地方被头顶的灯照的明亮,也看到她衣服之间落满风雪,还有森森的寒气,她看着因为没电关机的手机以及围着桌子坐着的正在组团游戏的几人,还是强制开机若有若无的扫视了一下,什么都没有看到,然后再次息屏。终于,她一个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似乎周围的喧嚣与她毫无关系,她也记得,这是那次朋友生日聚会。
她也记得这一天,不过她记得这一天她挺开心的,为什么?
刚来第九城的那天晚上她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一个人,很熟悉,是谁?
她不记得。
她正在思索的时候,突然看到包厢的门终于打开,是那个在她刚来第九城的时候就在梦里见过的人,有一种神奇的力量告诉她,这也是那个下雪天余是想要给糖的人。
与那一天一模一样的场景,一个字都没有改变——
依旧是她自己,依旧那般明朗豁达:“呦,这不是我们亲亲可爱的班长么,大周末的这么勤奋啊?”
等来的是意料之外的一丝丝惊讶,却也平平淡淡,也许这只是人生的一场经不起风雨的波澜:“兼职而已,和朋友来吃饭?”
“哎,我就是个蹭吃蹭喝的,嘿嘿,班长加油啊!”
“嗯,玩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