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王朴把自领鞭刑,严肃军纪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通。且此刻,他才得知眼前这位大人原来是东林党的一位大佬,户部尚书候恂。
候恂听了这些话,拿眼来回仔细打量王朴,心中震撼不已,暗忖:“这个年轻人如何能有如此老练的收买人心手段,仅仅天生悟性异于常人乎,王家竖子绝非一般的武夫,是了,他出身于贵胄之家,见闻学识该也不弱,从前我东林一党维护着他,莫不要到头来养虎为患,危及三百年来以文驭武的体统。”
“圣上说你收复蓟州,其功劳本可回京露布告捷,为何迟迟不见动静。”候恂平缓了心绪,和颜问道。
“嗯,我害了脚病,走不动路。”王朴心中冷笑,暗忖:骗我回去,好将我凌迟吗。
“嘶。”候恂脸皮抽搐了一下,但他所谋甚大,其心必坚,按下了心间的然然怒火,依旧不动声色,和颜道:“据探报,南面香河一带爆发天花瘟疫。”
“啊?”王朴吃了一惊,险些仰头摔倒,问道:“严重吗。”
“还不是很严重,天花这东西,只要有种过牛痘,发过烧之后就不会再得。”候恂故作不在意道。但心中且有一句话不敢明说,暗忖:“只有家境殷实的人家才会给孩子种牛痘,官兵之中皆为穷人出身,从乡间招募,大明最大的一股勤王军,马世龙,左良玉和曹文诏所部算是都完了。”
“那倒是,我的神甲营都种过了牛痘,天花我自不惧。”王朴点点头道,他在后世就听说过明末有过很大规模的瘟疫,穿越来大明以后,就十分用心准备防疫,比如用苹果霉变出青霉,提取疑似不纯的青霉素,军中有人生了肺结核病,有过注射后治愈的案例,但偶尔也出现过敏把人治死。此外还大量囤积板蓝根,随军携带。
“朝廷命你速往遵化,与关宁军合力剿灭城内负隅的顽寇。”候恂一咬牙,沉声道。其实皇帝派他来蓟州,一是要说服王朴南下香河,驻扎那边的官兵因瘟疫已然闹了营啸,夜里厮杀一场作鸟兽散,此刻城中空虚,如果不立即调兵过去久则生变,闹出贼乱又将糜烂一方。但是,候恂依旧决心矫旨一回,自作主张把王朴骗去遵化。
“哦?怎么不是该南下才是。”王朴疑窦不已,你户部尚书这么大的官,就只是来送个消息吗,朝廷大佬原来都这么清闲了。
“南面之敌已消弭,又有左良玉等将坐镇,你去了又是作何。”候恂作色怒道。
王朴思来想去,还是有点想不通,朝廷派个户部尚书过来,所提之事一定是很难办才对,要不然又何必多此一举,以崇祯的为人,没有道理会无端给他如此高规格的待遇,前几日,他还在威胁要把神甲营的军饷给停了,几日一晃,这就变得讲道理,讲礼貌,没了昏君的形状,这也太不正常了。
他深深拿眼盯着候恂,留意这个老匹夫躲闪的眼神,心中忽然明悟,暗忖:是了,说不定这场瘟疫是假的,对,南面香河的那一支军队早已被东虏打了元气大伤,现在能拿出来亮相的,皆临时招募的杂牌军,说不定左良玉,曹文诏这些个活宝们怕朝廷派人来检阅军队,看出破绽来,就想出个绝户计,搞出瘟疫,然后跟朝廷说,所部精锐因疫病折损殆尽,神不知鬼不觉把一件欺君大罪掩盖过去。
王朴脑海里浮现出一场阴谋大剧,越想越可疑,候恂是左良玉的后台,他必然也有参与内幕。暗忖:“嗯,候恂不知道,左良玉那几个领功的首级都从我这里买走,这可休想瞒我。”遂心中暗自得意。
“行,但是积欠了半年的饷银,朝廷要给我补足了。”王朴乘机提出条件。
“嗯,此事本官自当尽力而为,不过朝廷也有难处啊。”候恂这话说的很虚,但王朴看在他是东林大佬的份上,没有计较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