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眉眼微动,眸子睁开道缝,看向院门,只见下午那两个衙役端了口铁锅进来,铁锅里赫然是一锅肉汤。
然而院中却没人起身,更有人开始干呕。
秦怜香眯起眸子,盯着那锅肉汤。
这时她身后有人踉跄站起身,眸中泛起微弱亮光,“官爷,昨日那样的黑饼子没有了吗?”
衙役冷笑一声,指着那锅肉汤,“有肉吃还吃什么黑饼子。”
“不不不,我不吃这肉汤,我想吃黑饼子,官爷——”那人扑到衙役跟前,跪在地上扯着他衣襟哭求。
衙役嫌恶地抬脚将她踹开,“滚远些。”
“刚来那会你们可都是每日求着想喝肉汤,怎么,眼下都满足你们了却还求那黑饼子吃。”衙役嗤笑,“下贱皮子。”
“今晚就只有这肉汤了,你们爱吃不吃。”衙役甩下这句话便出了院门。
听着院门外落锁的声音,那倒在地上的人忽然捂脸哭泣起来。
她的哭声像是一道信号,院子里的其他人开始躁动起来,有开始拿着头撞墙的,也有像她一样崩溃大哭的,或是死气沉沉坐在原地一动不动,望着那锅肉汤出神的。
秦怜香将院子里景象悉数收入眼底,最后落在下午随她进来的一个妇人身上,那妇人下午还和她搭过话,说她姓柳,膝下有三个孩子,丈夫因为瘸了条腿没被马元征走。
她听人说瘟疫会传染,为了家中幼子和丈夫安危,她便自请来了这。
这会她浑浑噩噩地看着周围人群,小声发问,“有肉汤不好吗?那肉汤多香啊。”
“是么?那不如你去喝一口。”说话的正是下午搭理过她的哪个年轻妇人,她面带嘲弄看着柳姓妇人。
柳姓妇人怯怯地看了眼她,舔了舔唇角,望着那锅肉汤出神。
她好饿,家里粮食都节约下来留给三个孩子,她已经好多天没饱饭了,更别提是香喷喷的肉汤了。
她盯着肉汤望了许久,最终吞了吞口水,起身拿过碗朝那口锅走去。
“别喝。”秦怜香忽然出声打断她。
看着对方懵懵懂懂望过来的眼神,她眯起眸子冷声道:“那是人肉。”
“哐啷。”她手中的碗摔在地上,不可置信地回头看了眼浮在汤面上白花花的肉,猝然伏在地上呕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