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跟在枫身后,快步从正殿穿过,此处的家具在当初搬家时大多已经被搬走,殿里空空荡荡,唯剩下空中悬下的米黄色鲛纱随风浮动,穿行其间倒让人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一段雕花盖顶的长廊将前殿与后殿相连,如丝如缕若有若无略带苦涩的香气迎面而来。长廊两边种满了文殊兰,如今正是这种细长而优雅的白色花朵盛开的季节。
不过枫今日无暇欣赏这满园的文殊兰,他脚下生风的从这长廊穿过,用手拨开长廊尽头垂下的珠帘,拐过一道弯,一道落了重锁的寝室门赫然呈现在眼前。
枫用手中的钥匙熟练的打开寝宫门外的铜锁,推开房门,冲着身后的浩使了一个眼色,令他跟着自己进去。
自从太子搬离这旧殿之后,浩倒是陪他来过不少次。每次枫都会随身带些东西,不是装在匣子里,便是包裹在包袱中。浩每次跟他一起来,却只得令守在院中,由得他一个人进去。
眼下这间屋子,浩是在枫搬离后头一次进来。房门正对着的是一扇八仙过海的屏风,浩还记得以往来时,有时遇到枫在屏风后更衣,他就在这屏风外等候,倒是从来没有进去过房内。
如今见枫让他进去,他却有些犹豫,不确定之间,只依旧在屏风外候着。枫绕过屏风进了屋,却发现浩没有跟进来,只好又从屏风后探出身子,重新叫了他一声。
浩想他刚才在外院跟王万石说是有话跟自己说,猜想必是什么私密之事,便坦然绕过那屏风进了屋子里,只是眼前屋里的景象,却让他眉头皱了起来。原本没有搬迁新殿之前,枫在这间寝宫里住了三年,浩以为这房里定是如现在新殿里的寝宫布局一般,没想着眼前这房间里,却摆了一张雕花牡丹镶铜镜的妆台并一个四角垂纱如意纹支幔床,若不知道,还当眼前这个房间是个女子的闺房。
枫看他表情,知他心里所想,忍不住苦笑道:“这些家具才是这屋子里原配的,我来时,父王母后本欲令人搬出去烧掉,是我偷偷的求人留下这两件,挪到左次间存放。后来搬新殿时,我又令人从左次间搬了回来。只可惜那衣柜并衣架当年就被丢出去了,难得保全。你不会认为这妆台是我用的吧。”
浩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无疑承认了太子的猜测。
“不知太子殿下叫微臣过来有何吩咐?”
“哥,眼下没有旁人,我们能不能还像是以前那样称呼?”枫一脸认真的看向浩,语气里带了热切的期盼。
浩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沉默了片许,最终还是淡然道:“殿下,君臣有别,微臣不敢,以后请殿下万莫再这样称呼微臣。”
枫失望的看了他一眼,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神色间一抹挥之不去的寂寥:“终是我一厢情愿了,其实我早该知道,自从回宫的那一天,我们永远都回不去了。便是爹娘……,便是鹰叔和莲姨,也从未进宫看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