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身子好不容易才刚好一些,我说我出去劝哥哥,你又非要自己去。”车厢里,萦素见英姑脸色发白,头上直冒冷汗,口中埋怨着,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心疼。
“素儿,这里不比大理,中原人心险恶,那些衙役我尊称他们一句官爷,其实他们本性上跟那帮修路的囚徒也没有什么两样。这荒郊野外的,一帮饿狼似得的男人,想是多久都没见过女人了,你若露面,难保他们不生出什么下三滥的主意来。纵使我跟天赐身上都有功夫,终究是四拳难抗众敌,更何况我这身上还有病带伤,恐怕不但帮不上忙,还倒是个累赘。”
英姑说完这句,见车外天赐闷不做声,想他应该是在生闷气,便略提高些许音量,冲着萦素道:“如今想是天意,要去龙城必经凤鸣山,饶了一圈最后还是咱们原先的打算。”
隔着布帘,这话清楚的传到天赐的耳朵里,他知她这话明着是对萦素所说,实质上却是说给自己听的。
自己谋划半天,没想到依旧是躲不过去避风山庄,心下有些烦闷,手中的鞭子狠狠的抽在老马的背上。马儿吃疼,加速向前跑去。
英姑坐在车厢中,虽是看不到天赐的表情,耳中却听到他马鞭抽打在马背上的声音,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心里暗叹他冥顽不灵。
不过一日,便到了凤鸣镇。夕阳西斜,彩霞满天,萦素扶着英姑从车厢中走出,两人顿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当年这里一片荒芜,凤鸣山山脚下除了几个零散的猎户依山而居,唯一扎眼的建筑便是避风山庄。如今这里却早已不是两人记忆中的模样。
天龙国一统中原之后,此处因为地处龙城和郦城之间的交通要道,又离着都城近,护卫都城的禁卫兵便被安置在此地日常操练,加之来往都城的生意人,地方官员也多,此处便开了许多的客栈供人歇脚,这些年逐渐成为一个繁华的集镇,小镇上密密麻麻的房子沿着凤鸣山的山脚而建,一时之间两人竟是辨别不出原先避风山庄的位置。
这些年,萦素梦里千百次回到这凤鸣镇。却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再来竟是眼前这般景象。
“不然先找个客栈住下,一会我去找人打听一下。”天赐虽是没有来过这里,但是看两人惊讶的表情,也知眼前小镇早已不是两人记忆中的样子。
英姑点点头道:“也好,你先拉着我跟素儿在这城里转一转四处看看。”
原本天赐这一路北上,没有一日不在算计着如何能避过此处,但如今既然来了,心下反而没有预想中的那么忐忑不安。
横竖别说萦素心里惦记的那个少爷能不能见到,看眼下的情景,就连避风山庄还在不在原处都很难说。
天赐掀开布帘,让两人坐回到车厢中,他转身上车拉了一下缰绳,让马车沿着这小镇的主干道慢慢前行。
英姑与萦素两人坐在车厢中,一人掀起车厢一边的布帘,仔细的打量着车窗外街道两旁的情形。马车在小镇上缓缓穿行,萦素睁大了眼,眨都不敢眨,唯恐遗漏错过些什么。前路渐行渐远,眼见着最初街道两旁盖得有些稠密的宅院又渐渐稀疏起来。
就在萦素心下失望之时,一处长长的院墙落入她的眼帘,斑驳陆离的墙砖暴露出这个建筑的年月。曾经魂牵梦萦的记忆袭来,萦素的呼吸渐渐急促,越是前行,记忆中的避风山庄几乎就要呼之欲出。
英姑察觉到萦素的异样,忙从车厢的另一边移到她这边跟着她一起往外看。
萦素好似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长长的院墙一如记忆中那般,并没有因为战火损毁。
不多时,马车沿着院墙已经行驶到正门处,萦素与英姑屏住呼吸,四只眼睛齐刷刷的朝门上的匾额看去。
只见匾额上题着“凤鸣镇官驿”五个斗大的黑字,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脸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