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河孤帆

“是不是该去劫富济个自己贫了?”他眼波流转。

洛湘竹考虑不到银子的问题,自是欢呼不已,拉着夜无眠的手跳了又跳。

想起自己还在守孝期,如此欢脱,顿觉不妥,连忙沉下脸来,看到夜无眠四处张望,好奇问道:“阿眠,你在想什么?”

夜无眠道:“小姐,长沙城好是好,奈何我们现在与它,还隔着一条大河哩!我们要想办法如何渡河,才是当务之急哩!”

洛湘竹这才意识到,还得先过河。

夜无眠极目远眺,只见南北水路十余里,只有零零星星几条船,如同蚂蚁星子,漂泊在水上。

最近的一条,跟自己也有数里之遥,好像还是渔民的小舟,不是专门的渡船,怕是载不动红髯老马,无法作渡河之用。

他们一路行来,专拣小路走,因此到了湘江边上,也是远离渡口,遇不到渡船,实属正常。

夜无眠心道:“要么沿着河流去找渡口,要么……”

他转身看向身后的一片竹林,“要么就只能自己伐竹作竹排了。”

手中有松纹剑这样的利器在手,又加之逃荒时候的生存经验还在,造一只竹筏,不是什么难事。

望着竹林发呆了好一会儿,洛湘竹叫道:“阿眠。你看对岸那是什么?是一艘渡船哎!它正朝我们划过来呢!”

夜无眠回过身来,朝湘江彼岸望去,果见一艘木船,正冲破江水,斜斜地横驶过来。

这艘木船像是突然出现在江面上一般,在洛湘竹提醒他之前,他远眺时并未看到。

“莫非这船,先前是收起帆、抛了锚靠在岸边的,等见到我们了,才支起船帆、收了锚向我们驶来?”

这个念头才出现在脑中,他便觉得荒谬,摇了摇头,甩出脑外。

所谓“风正一帆悬”。

此时大地披上秋衣,湖广一带,渐行西北风,木船由东岸驶向西岸,正好吃着西北风,船帆被吹得挺直。

逆风行驶,船不见快,两里的水路,驶了快两柱香时间,才堪堪到岸。

洛湘竹道:“阿眠,船靠岸了,要不要坐?”

她天真烂漫,倒是没有想别的什么事,在外一切,也都以夜无眠的主张为指南。

夜无眠只觉得,这艘船透着稀奇古怪:突然出现也就罢了,自己还没有向对岸发出渡河信号,它就驶将过来。

倘若不坐,它这划过来所费的人力,可不就浪费了?

船家主人不担心这个问题吗?

正思量间,船靠了岸,走下来两个船伙计,忙碌着扯下几根粗麻大绳,将船系在岸边的枯木上。

一个艄公打扮的人,凑上前来,操着一口长沙方言拱手道:“伢子、妹坨,可是要渡河莫?我这船专渡人,去到湘江对岸,每人只收20文钱。”

洛湘竹对钱的多少,没有概念,但想起自己这边还有马,便问道:“我们有人也有马,人是二十文,马却收多少?”

艄公这才看到旁边的树上,还拴着一匹马,迟疑才道:“马重且大,本要收你三十文的。但念在是今天的第一单生意,就只作价二十六文吧。二人一马合共六十六文钱,六六大顺,也讨得个吉利。”

洛湘竹兴奋地看向夜无眠,道:“阿眠,六十六文,是个吉利的数字,咱们渡河去吧?”

她欣喜自己今天当“家”了一回,还谈下四文钱来,颇有些成就感。

夜无眠见这艄公如此殷勤,内心更是有几分狐疑,心道:“这方圆十里杳无人烟,怎会有船家在此等客,怕不是得半年开不了张!

莫非这伙人是强人,只等着我们上了船,行到江中心时,再做那要挟抬价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