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过了两刻钟,杜信芳觉得脖子有些酸痛,他抬手揉了揉,又静静地听了会儿陆明珠翻书的声音,而后轻声问道:“陆姑娘,你在读什么书?”
陆明珠答道:“我在读一本有关膳食的书。”
杜信芳忽然想起今日在酒宴上的匆匆一瞥,那时的陆明珠恬淡、文静,就像她帕子上绣的那株的空谷幽兰——即便置身烟火红尘中也能安静盛放,不染尘埃。
她读书时也是这样吗?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杜信芳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梦乡。
等他再次醒过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看守翠微楼的妙清那张担忧的脸。
“大公子,你怎么睡在这儿了?”
妙清扶着杜信芳坐起来,杜信芳揉了揉一片混沌的脑袋,一抬手才发现自己身上披了件衣服,正是他昨晚借给陆明珠的那一件。
杜信芳猛地坐直身体,推开妙清后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跑到书架的另一侧,这才发现那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蒲团,陆明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不知为何,他心下怅然若失。
这日清晨,沈殊玉早早地起床打理好自己。
昨夜她回房后始终未见到陆明珠过来,想必是看书入了迷,在翠微楼打了个通宵后今早直接回了药庐,所以她打算去找李惟清会合,然后再一起下山去见陆明珠。
刚走出缇花小筑,沈殊玉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站着个人,那人环着双臂懒洋洋地靠在树干上,微微眯着眼仰头看山间的飞鸟。
沈殊玉心里顿觉不妙。
像是心有灵犀一般,裴含章恰好在这时转过头来,看到是她便站直了身体朝她走来。
“你可真是贵人事忙啊,要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
沈殊玉眨了眨眼,摆出一副天真懵懂的乖巧姿态,“小裴公子找我做什么?”
裴含章环顾一圈见四下无人,便将目光放回到她身上,表情意味深长,“故人重逢,难道不该好好叙叙旧吗?”
“我们不算故人,有何旧事可谈……”
裴含章却打断了她的话,似笑非笑地说道:“沈小姐,我们真的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