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室内烛光,桂嬷嬷跪在地上,一身污浊,“......老奴刚到广智门附近,便听到府外打斗声,想来是巴奴遇到了流窜的兵勇。”
半会儿才传来王妃低沉的声音,“王爷以身犯险不在府中,崇仁坊又离皇城最近,裕王的人犯不着来此做乱,旁的人也没有胆子敢擅闯王府。”
杏雨劝道:“王妃,还是让桂嬷嬷赶紧洗漱收拾吧,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想必一会宋长史该派人来传讯了。”
桂嬷嬷脸上浮现一丝怨毒,“王妃莫急,这事虽有纰漏,但无论如何也查不到咱们如意殿,云意殿离广智门不远,又有......想必那蛇群总有一两条能循着气味找上门去......”
......
龚嬷嬷派出去的婢女传话到海棠院时,余侍妾面色惨白。
等人离开后,余侍妾低声喊道:“霞儿,快将我的针线篓取来,要快!”
霞儿不明所以,她还是第一次见主子这样慌乱,等匆匆跑到外间将针线篓子取来后,余侍妾立即将一团墨绿色丝线拿在手中,旋即扔到地上的炭火盆内。
“主子,这些丝线乃王妃赏赐,受命绣的屏风还未完工,这....”
余侍妾掩下慌乱,伸出纤纤素手看了半晌,冷笑道:“王妃.....竟半点也容不得人...”
墨绿色的丝线在炭火的映照下,犹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丝线连同一块素缎逐渐受热卷曲,变色。须臾,丝线在炭火的吞噬下越来越小,最终完全化作一堆黑色灰烬,只剩那淡淡青烟还在空气中缭绕。
余侍妾瘫坐在椅子上,仿佛重病初愈,五日前的一幕在脑海中重演。
五日前她照常去如意殿请安,被王妃身边的桂嬷嬷单独留在如意殿。
“听闻余侍妾的娘家出自清溪苏氏,是有名的绣娘,余侍妾因出身不显,最终在秀女中落选入了尚衣局当差,一手绣活儿极其出众。”
“母妃五日后生辰,余侍妾在慈元殿服侍过母妃一段时间,本王妃这里得了些贡缎,余侍妾不妨帮着绣几方帕子,届时呈给母妃做贺礼......”
“你父亲如今只是小小的清溪县令,余侍妾既入了王府,也是时候帮衬帮衬娘家才算孝顺。余夫人手艺出众,屈居清溪倒也可惜,本王妃已命人去清溪接你娘来京城团聚。”
王妃短短几句话便让余侍妾浑身冰冷。
一直到回到海棠院,杏雨送来贡缎等物事时,顺便轻描淡写的要求绣一朵绿菊纹样的荷包,初时余侍妾并不以为意,但接触到单独放到匣子里的名贵丝线时,那丝线上微微粘腻的触感令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