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食客见嵇昀亮出功夫,纷纷鼓掌喝彩,嵇昀聊作回笑,继而敛容朝秀士正色道:“你这个人真是欠打,刚刚一酒壶下去险些叫我脑袋开花。”
白衣秀士酒意阑珊,身体东摇西晃,伸出手指指着嵇昀,嘴上不住地吟诵道:“好为杜康谣,兴因琼露发。奋袂衔杯兀忘形,屑与愚夫论浊清!”
嵇昀本来见他书法精妙,是个放浪形骸的文人雅士,已无意冒犯,但见他神情浑噩出言不逊,心头好不气恼,于是手上使出几分力气,直接把酒壶攥了个粉碎。
食客们见嵇昀动气,个个怕惹祸上身,四下里一哄而散。
秀士也被眼前一幕唬得去了大半酒意,身体往后摇晃两步,颤巍巍问道:“你要干什么?”
嵇昀眼睑盖住一半瞳仁,有意压低声音:“过来。”
秀士见过嵇昀手段,虽害怕却不敢违逆,怯生生地挪动步子走到嵇昀身前,嵇昀忽地把右手高高举起,铁拳一攥,作一个要打人的姿势,吓的那秀士急忙把头一缩,双眼紧闭,浑身颤抖,食客们远远躲在桌后、墙角、廊间,眼光注视着嵇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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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昀微微松开拇指、食指,扣成个圆环状,在秀士头上弹了一个脑嘣。秀士惊啕一声,吓得后退两步,揉着脑门看向嵇昀,众食客也大失所望,一时间店内沉静下来。
“哈哈!”
此时,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打破一时寂静。
众人循声看去,笑声正是来自廊上那位独酌的客人,他一声笑罢,又举起酒杯,自言自语:“世人皆尊孔孟道,酒后狂狷胆气豪。向来仁义直中取,非为儒生借酒谣。”
说罢笑罢,仍旧低头独饮独酌。
“难怪人家都说酒壮怂人胆,这个白衣客表面傲气得很,实际竟是个没胆量的家伙。相比之下,眼前这位倒更像是个世外高人。”
嵇昀心下好奇,忍不住走上前,躬身拱手问道:“先生,晚辈嵇昀,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其人离座起身,躬身回礼答道:“不敢,在下皮日休。”
“皮...日休!”
白衣秀士听到来人自介,神容一时惊讶。
“您...您就是大名鼎鼎的鹿门子,皮袭美先生!?”
“小人一介,何足挂齿。”皮日休摆了摆手。
白衣秀士喜出望外,揖礼道:“袭美先生是江南名士,与江湖散人陆公龟蒙并称‘皮陆’,您的诗词文章妙理通达、破旧立新,天下读书人谁人不知公的大名,今日有幸得见,李鹗实在三生有幸!”
皮日休回礼道:“原来就是一代书豪李先生,幸会幸会。适才出言无状,请不要见怪。”